第二十二章

    有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女子为了一见钟情却擦肩而过的男子，向佛主祈求，愿承受一切，但求再见一面。于是佛祖把她点成一块路边石，日晒雨淋五百年，终见男子匆匆走过。女子不甘心，再次祈愿。佛祖又变她作一棵树，风霜雪雨，再修五百年。这次，男子在树下坐下来打了个盹。女子洒尽千年柔情，伸枝展叶为他遮荫蔽日，静静相偎了重逢的片刻。

    男子醒来离去，佛祖再次出现。问女子是否要再修行一千年，成为他的妻子。女子平静地说，“得见三次，并且得以相依相偎，已经心满意足。爱他，何必非要嫁给他？”

    佛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拈指微笑，“这样就好。另一个男孩可以少等一千年了。为了看你一眼，他已经修行两千年了……”

    ******

    有的距离很近，却一生也走不完；有的距离很远，却一眨眼就可以走完。还未演唱的牟雨在江晨短短几分钟的歌声里，走完了从心醉到心碎，从浓浓秋意到凛凛冬寒的距离。乐音更迭交替，幕布开了又合，掌声起了又落，灯光迷离变幻，这一切不停地撞击着他的眼帘，鼓噪着他的耳膜，却始终进入不了他冰封的心。江晨是那么高不可攀，又有热情奔放的马丁明追暗求，哪里还有他一个农村娃的一席之地呢？此时的牟雨只想放弃，只想扔下吉他，离开这人群的狂欢，回到那属于他的，一个人寂静的孤单里，蜷缩起来舔舐伤口。

    就在牟雨内心风雨飘摇，在绝望与期望之间苦苦挣扎的时候,台上报出了一个他熟悉的名字：“下一首，天空之城。演唱者：计算机科学系，肖菲。”

    话音刚落，一袭圣洁的白裙子飘然而出。舞台骤然间暗了下来，一束光打在那个轻灵飘逸的身影上，印象中那快乐，率真的女孩，此刻好像踏上了一朵白云，变成了天使，飞上天空。随着伴奏渐弱，一个如水一样清澈透明的声音缓缓响起，

    “谁在～遥远～的～夜空，

    等～飞过～的～流星。

    看它～照亮～谁的～路，

    谁～走入了～谁～梦中。”

    “谁用～灿烂～的～笑容，

    画～天边～的～彩虹。

    谁的～歌～谁～轻唱，

    谁～在～听，

    温柔～的心～在～跳动......”

    空灵的嗓音刹那间将星辉洒满整个礼堂。清澈的歌声婉转流出，就像家乡的那条香溪。轻拂着沟壑，吹散雾霾，安抚坎坷，将苦涩沥成甘甜，把清冽炼成温暖。投射在山溪间的星辉，就像孩童的眼睛，纯洁得无怨无悔，宽阔得无边无际。

    而那一袭白衣的仙子，如夜色中的精灵,眼神轻轻划过，随后又飘向远方。好像什么也没看见，又好像洞悉着世上的一切。那柔美的女声，婉转低回，如和风一般吹抚过万物。温柔的星光下，天空之城里幽谧祥宁，没有触电的心动，偏执的探寻，晕眩的重逢，也没有心酸的落寞，噬人的嫉妒。有的只是母亲抚慰将睡婴儿一般的爱怜。原来，在天空之城里走入彼此的心中，聆听彼此的心声，也可以是这样无欲无求的美丽。

    牟雨被天籁般的歌声所感染，心中的碎冰渐渐地融化，一股浅浅的暖意漫及他的全身。他慢慢放松下来，紧促的呼吸也重新顺畅了。

    ******

    报幕的声音再度响起：“下一位演唱者：地球物理系，牟雨。”牟雨如梦初醒，稍定一定神，抱着吉它，走上了舞台。

    只见他娴熟地撩拨了几下琴弦，那空洞洞的乐器竟然发射出一串空灵的音符，射向每一颗浮躁的心。全场顿时安静下来，屏息等待着随之而来的暴风骤雨。不料，牟雨左手轻轻一抚琴弦，停下了。一个浑厚，略带鼻音的磁性声音随之响起：“今天这首‘好久不见’，献给所有有缘相见相识的人。相见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相识更难。相信我，一次偶然的相遇，很可能……很可能就是一场久别的重逢。”

    被那串空灵的吉他声所吸引，更被那不同寻常的开场白所打动，江晨按捺住刚才的心潮起伏，开始细细打量起这个即将歌唱的男孩。外表阳光帅气，面容安宁素净，声音却无比的深沉幽远，好像从胸腔底部迸发出，能穿透几面墙一样。简单的几句开场白，为什么听起来那么深情，那么饱含热泪呢？那平和而年轻的面容下，为什么仿佛隐藏着波澜壮阔的沧桑？

    吉他声再次响起。音乐声中一个深情款款的男声娓娓地唱响了他的故事：

    “我～来到，

    你的～城市，

    走过～你，

    来～时～的路。

    想～象着，

    没我～的日子，

    你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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