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从此山水不相逢

    “反了反了！还不曾收拾你，竟敢训起我来了！”

    陈谦终是被踩到了痛处，他从有了嫡子之后便从未关注过这个曾被自己宠爱过的庶子，着实是不合格的父亲。

    可这不代表这点瑕疵能被人翻出来说道，遑论这人还是自己女儿。是而伸腿就是一脚，直踹向南音心口。

    陈锦猛的推开南音，那脚便生生落在

    他受过伤的后背处，霎时脸上汗水更甚，密密麻麻爬满了整张脸:

    “父亲息怒，七丫头还小，童言无忌。”

    说着，强撑着已开始发抖的身躯转过身:“七丫头，与父亲认错。”

    他说，他只是不想姨娘难过，方才护着自己。可是，这样的情形下，又怎可能只是为了姨娘？

    越想越是心塞，穿越后所有的委屈与不公皆是涌上心头。昔日，自己也是如琴音一般被父母呵护在手心长大的:

    “哥哥，我没错！你也没错，为什么我们要认错？为什么不让你参加科考？为什么琴音先动手挨罚的只有我一人？”

    所有的不满，所有的不愿，皆化作一句句为什么。最想问的，其实不过是不理解为什么老天爷要自己穿越到这儿来受罪？

    倒还不如死干净了，一了百了。

    正蜷缩在夫人怀中的琴音，被自己父亲打人这一举动吓傻了，猛不丁听见提及自己，这才回过神扁嘴道:“往日再怎么打你你不也受着？还想离间我与四姐姐，你这人恁讨厌了。”

    对此，夫人只是皱眉不曾说话。索性就让她自己父亲可劲收拾她，免得自己背上不贤惠的名儿可不好。

    “哼，我看你是冥顽不灵！若没有我你们兄妹饿死在外面都没人管，不知恩图报就罢了还顶嘴！平日里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除却身上流的血，还给了我们什么？吃喝都是公中的，私下可曾有一次补贴过我们？哥哥用的笔墨纸砚都是你宝贝儿子用剩下的，我们兄妹每月月钱少说也得克扣一半，有这样的父亲，也着实荣幸。”

    暂时不想理会琴音母女，满脑子乱糟糟的。若搁在21世纪，早将这样的父亲告上了法庭，着实不知道他有什么值得吹嘘值得人感恩戴德的？

    就他施舍的这点子遮风挡雨的砖瓦，让自己兄妹二人能在这儿苟活，便是恩赐了吗？

    “好！好！好！果真是我陈谦的好女儿，有能耐。既然有这般能耐，那就从这儿出去，自此，陈氏一族与你再无干系。”

    陈谦怒极，连说三声好，浑身气的发抖。自己女儿说的话，句句诛心。

    如此不听话的不孝女，只恨不得几鞭子打死了事，却得顾着远在边境的十七皇子。若他立了功回京，那就另当别论了。

    “父亲！七丫头...”

    陈锦眼见着就要撑不住了，却是试图改变这一切。不行，科举还不曾举行，这是唯一翻身的机会。

    “别叫父亲！我没有你们两这样混账的儿女！若再叫我知道你们打着陈家的幌子丢人现眼，仔细着你们那一文不值的狗命！滚！”

    话未曾说完，陈锦便不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这一年，陈锦不过十七岁。他的父亲对他说，他的狗命一文不值。那个一向被自己崇敬的父亲，不认他这个孩子。

    此时他脑里霎时空白了，再想不到别的，有的只不过是:父亲不认我了。

    “你何时将我们当成儿女过？陈氏族谱上可有我兄妹二人的名字？哥，别求他！我们走就是！”

    跪的发麻的腿有些不听使唤，不知哪来的毅力，硬是咬紧牙关站起来了，伸手去扶陈锦。

    颤巍巍的手在触到陈锦手臂时，才惊觉他身上有多凉。大抵，是真的寒心了罢？自己不过半路来的女儿，心下都满是难受，何苦他？

    此时繁星斑斑点点点缀星空上，天上月弯如眉，更深露重的夜色里，兄妹俩跌跌撞撞朝外走去。

    许是太过不甘心，许是不大肯认命。已出门的南音又扶着自己哥哥站定后，又是扭过头，瞧着一脸气氛的陈谦一字一句道:

    “总有一日，你们陈氏一族，定是会后悔今日这般对我们兄妹的，且走着瞧罢。”

    陈谦不过是想赶走她们兄妹，如此好不在十七皇子与自己兄长间作抉择，却是被自己女儿坚定的神情震慑。

    那不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闺阁女子该有的，可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有什么胆子敢跟自己叫板？

    是而，继续一抹嘲讽笑意挂上嘴角:“那便走着瞧罢，你们兄妹二人出去不可带走陈家任何一样东西，也不用去跟你们姨娘辞行直接走罢。”

    留下她们生母，便是想着，若有朝一日真的那日到来了，那个自己冷落许久的小妾能派上用场。

    这一晚，那兄妹二人就这般身无分文离开了陈家。出门前，南音将头上唯一一支银簪子扔在了地上，徒留琴音与陈谦夫妇错愕的眼神定在原处。

    脱离那束手束脚的礼仪诗书之门后，却是半点都不敢松气的。哥哥身上的伤那般重，究竟要如何才能救他？

    这个问题，着实不知如何才能解决。

    兄妹二人走了不知有多久，只知地儿有些偏了，方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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