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祝福，和父母爱怜的目光。相比之下，自己每年过生日，连买一小块蛋糕都舍不得，母亲早已过世，自懂事以来，便是外婆每年给自己煮长寿面，外婆去世后，如今，自己连那碗亲人亲手煮的、温暖好吃的长寿面都吃不到了，想到这里，她不由得低垂着头，有些黯然神伤。

    这时，灯光打了开来。原来，梁筱绯已经许完了愿，在切完蛋糕，致完谢后，大厅里又重新缓缓地响起了管弦乐队悠扬而美妙的旋律。长形餐桌上平铺着餐布，上面放着精致的各式美食珍馐，让人看一眼就食指大动。

    “小姐。”这时，一位身穿制服的女仆端着餐盘，递给南蔷一杯酒。

    “谢谢。”

    女仆回以她一个友好的微笑，随后继续穿梭在绅士名媛之间。

    整个宴会觥筹交错，言笑晏晏，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这时，梁筱绯走下台，款款向他们走来，举杯向唐彦示意：“阿彦。”随后，便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唐彦举杯，祝福她道：“生日快乐。”也一饮而尽。

    梁筱绯自嘲地说：“谁不知道，女人过了十八岁，过生日就是煎熬。”

    “喔此话怎么讲。”

    “过一次生日，就是提醒自己又年长了一岁啊。”梁筱绯无奈地摊手，说：“我本来让我爸这一年不要再大张旗鼓举办生日宴会了，这不是给我打脸，提醒别人我又老了一岁吗。”

    “那怎么办了”唐彦被她勾出一丝好奇心。

    “我爸请来各种名流，打算挑选女婿，还恐吓我，只要我一年没有嫁出去，那就得一年开一次生日宴会。”梁筱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定定地看着唐彦，意有所指地说：“我又不是没有喜欢的人，他明明知道，何必多此一举，你说对吧，唐彦。”

    女仆眼尖地看到两位客人的杯子空了，前来添酒，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梁筱绯仍然满怀期待地睁着大眼睛看向唐彦，等待他在她生日的这一刻，说出她想要的答案。

    “伯父也是为了你好。”唐彦轻摇杯中酒，淡淡地说。

    梁筱绯的脸色一下子黯淡下来，急切地说：“唐彦，你明明知道我，”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伴，南蔷。”唐彦一把截过她的话头，把身边的南蔷搂了过来。

    他在这个时候说南蔷是他的女伴，就等于是女朋友的意思。

    南蔷原本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一直试图往唐彦的身后挪，以最大程度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事实上，就算她不往后挪，梁筱绯也不打算重视她，视她为无物。

    梁筱绯瞪大了眼，一脸嫉恨地盯着今晚灰姑娘变身为公主的南蔷，口不择言地说：“唐彦，她根本配不上你。她没有雄厚的家世、出色的文凭和能力、如鱼得水的交际，”

    “可是她有我的喜欢。”唐彦一句话击中梁筱绯此时脆弱的内心，的确，就算她有万般好，却始终没有得到唐彦的爱情。唐彦与她相识十几年，见她失魂落魄，也有不忍，说：“我有一些要事要过去那边谈谈，先失陪一下，”顿了顿，看到梁筱绯眼眶有些泛红，鼻尖也红红的，他好心提醒道：“到梳妆间补补妆，伯父等一下看到你这样，会担心的。”

    原本存着看好戏心思的众人看到三个人交际，看不出丝毫火花，而且唐彦带来的女伴也没有受到刁难，都有些失望。

    于是，这些人又重新手执香槟，觥筹交错，起坐喧哗热闹。

    然而，再热闹的宴会，也有冷清结束的时候。

    随着人们渐渐退去，大厅变空，梁筱绯觉得自己的心里也空荡荡的。她慢慢地拆开权贵们毫不吝惜钱财送来的礼物，等到拆到唐彦的礼物时，里面一套首饰熠熠发光，手工精美。

    “小姐，这份礼物肯定花了很大的心思才能买回来，真好看。”身旁替她拆开礼物包装的女佣忍不住凑了过来，赞美道。

    梁筱绯摇了摇头，她一眼就看出，今年的礼物肯定又是别人替他买好的。他的性格大气，并不是会买这种精致得讨女孩子欢心礼物的人。送给朋友，他只会送一些字画，送分手礼物给床伴，都是秘书芳姐去买珠宝首饰的。

    此时，南蔷挽着唐彦从宴会里出来，助理阿文早已等在门口。

    南蔷和唐彦并排坐在一起，阿文识趣地吸取教训，升起挡板。

    南蔷的这身短裙，站着刚好到臀部下方，一坐下来，裙子就往上挪，露出她白皙细嫩的大腿内侧。眼看就要走光，南蔷把手包放到大腿上方，企图能挡得严实一点。

    这时，包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响，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是顾清远打来的。而且，来电提醒显示，有二十多个顾清远的未接来电。

    电话刚接通，顾清远便紧张地问：“南蔷，你没事吧怎么给你打电话一直都不接，再不接我都要报警了。”

    “我没事，我陪唐彦一起赴宴，现在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刚才在宴会里太吵，手机的震动被乐曲声音盖过去了，所以才没有接到电话。”

    “哦，那就好，你早点回家休息。我刚才听你们总裁说要带你去赴宴，你又一直不接电话得不到确认。”顾清远有些不满地说：“哪个总裁会像你们的那个一样，直接把秘书拉进车里啊，真是太不像话了，要不然，你辞职算了，这么没有人权的企业，”

    顾清远因为愤怒，声音有些大，在车里这个静谧狭小的空间里能够听得一清二楚。南蔷有些尴尬地偷瞄了一眼唐彦阴晴不定的脸，正要开口拒绝顾清远，手里一空，就看到手机到了唐彦手里，他极具耐心地听完顾清远的抱怨，仿佛在会议上听下属汇报工作一样认真。

    “，南蔷，你就听我的，把工作辞了算了，大不了我养你就是。”电话那头，顾清远终于结束了喋喋不休的抱怨。

    “谢谢顾先生的好意，不过，我的女朋友我自己可以照顾。”唐彦淡定地说，一点也没有顾及电话那头的男人傻眼的心情。他说完之后，径直把电话挂断了，还给南蔷。

    “你生气了”南蔷接过手机。

    “怎么会，你有优秀的追求者，我还能折下你这支貌美的花，”唐彦一反刚才声音平直的状态，扭头看了看她，挑起她的下巴，笑眯眯地说：“说明我手段不错。以后，再有这种电话打过来，一律交给我来接，我来对付。”

    没过多久，车子便停了。阿文思忖着后面没什么动静，也没有发出暧昧的声音，便拉下挡板，说：“总裁，到了。”

    眼瞅着南蔷就要下车，唐彦一把把她拉了回来。

    “怎么了”南蔷一条长腿刚伸了出去，又被整个人带回来，颇为不解。

    唐彦眉角淡淡地挑着，“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什么。”难道自己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南蔷扫了一眼座椅，似乎没有啊一手拿着包，另一只手提着放有自己衣物的袋子。想了想，她恍然大悟，“你是说宴会的衣服跟首饰吧。”她为难地看了看前座和后座的两个人，说：“我在这里换不方便，要不，我先到楼上把衣服换下，再拿下来要不然我洗好之后，明天上班再给你，可以吗。”

    “这衣服给你了。”唐彦声音和缓，“难道你就没有想到别的吗。”

    “这，太贵重了吧。”南蔷的思维还在珠光宝气的首饰里。她总觉得拿人手软，而且还是一看就觉得很昂贵的礼物。

    “那我提醒提醒你。”唐彦话音刚落，便一把把她的腰捞了过来，勾着她的下巴，一寸一寸地吻了上去，舌头不依不挠地舔着她的樱唇。

    南蔷早就在他亲上来时全身僵硬了，她只知道他就跟个小狗一样，对着她的唇瓣又亲又咬，还带啃的。

    唐彦见他完全没有张嘴的自觉，声音暗哑地说：“乖，张嘴。”

    头脑一片空白的南蔷顺从地张开嘴，便中了某人的圈套，唐彦眸色一暗，与她唇齿交接，舌头伸进去纠缠。

    南蔷和顾清远高中的时候在一起，从来都是相敬如宾，没有过于亲密的举动。头一次在清醒的时候，被荷尔蒙气息包围，再加上唐彦技术很好，极有耐心地引导不知所措的她，一手扶在她的腰侧。等到南蔷觉得自己快要缺氧了，唐彦才放开她。她的小唇微微嘟起，亮晶晶的，一眼就能看出刚才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就跟一滩水一样无力。

    凭什么自己喘不过气，旁边这个人神清气爽。南蔷不满地瞪着把自己弄成这样的某人，他重新凑过来，英气逼人，笑意在眼眶停留，问：“还想再来一次。”

    “不，不用了。我先回去了。”南蔷连忙推拒，说完赶紧下车落荒而逃。

    “回大宅。”目送小白兔落跑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楼梯间的阴影里，唐彦回头对阿文说。

    刚才还是甜蜜腻歪的样子，南蔷小姐一走，就又变成低气压了，前排的阿文哀怨地想。不过，经过他透过后视镜的观察，总裁的嘴角有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心情明显不错。

    南蔷到家的时候已经是12点，唐子琪盘腿坐在电视机前。

    “你今天怎么还没睡”南蔷关上门，问。

    “还不困。”唐子琪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忽然，她看向南蔷，瞪大了眼惊讶地说：“啊哟，我看看，你怎么穿成这样。”她连拖鞋都顾不上穿，走到南蔷面前绕着她，上下打量了好几圈，“啧啧，还刚好十二点出现，就跟坐着南瓜车变身了一样。你说唐彦带你去参加宴会，我还没有想到他会把你打扮得这么漂亮。”她的目光最后狐疑地在南蔷的嘴上停了下来，问：“你这是什么唇彩，还能让嘴变肿变翘。”

    “你小声点，别人睡着了都要被你吵醒。”南蔷声音羞赧，匆匆地说：“脸上化了妆，不舒服极了，我先去浴室洗个澡。”

    “别说，你化妆还挺好看的。”唐子琪在她身后嚷道，又坐回了沙发上。

    第二天，南蔷照常去上班。

    早晨，太阳还不是像中午那样毫不余留地散发光热，一切都笼罩在柔和的晨光中。走到楼下，南蔷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清晨的美好与生机。她习惯性地往公车站的方向走去，路过一辆黑色轿车，却觉得很眼熟。她狐疑地又绕了回来，多看了几眼。就在这时，车窗摇了下来，唐彦含笑摇头，说：“你竟然认不出来我的车牌号码。上车。”

    南蔷坐到副驾驶座，系上安全带，看着正在落档的唐彦，问：“你特地来送我上班的。”

    唐彦踩下油门，专心致志地看着前方的路况，回答她：“不然呢。”

    她可真有面子，让唐氏总裁默默地在楼下等了那么久……南蔷建议道：“你到楼下的时候可以打我电话，叫我下来的啊。”

    “想看看你平时都是几点出门的。”唐彦说完，身体向前俯，伸手按了一下播放键，一首悠扬的钢琴曲在车内回荡，让人觉得心里格外地安宁。

    因为住址离唐氏企业很近，没过多久便到了。南蔷在路口眼尖地看到唐氏的高楼，就要求下车，唐彦也没有勉强。

    倒是中午休息时间的时候，顾清远打电话过来。他仿佛被昨天的电话震住了，一直到今天才反应过来，向南蔷核实道：“南蔷，昨天你们总裁说，你们在一起了。”

    闻言，南蔷想了想，在一起应该算是吧，在电话那头顾清远绵长而悠长的鼻息中，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南蔷，你们不适合，差距太大了，而且，唐彦花名在外，我怕你吃亏，”顾清远急切地说。

    南蔷打断顾清远，说：“我知道，我和他，家世差得太远了，他高高在上，就跟高傲的国王一样，只能让我仰视，我也知道，你担心他手段太高明，我玩不过他，会成为爱情的输家，”

    “那你同意和他在一起。”

    “撇开这些外在条件，也许只有我们俩才知道，我们相处的时候适不适合。”况且，他有什么必要骗自己呢，自己没钱，连身体都给过他，唐彦若是费尽心思就是为了骗自己这个普通人，那真的是太多此一举了。

    “我只怕他是一时新鲜感作祟，而你会沉沦，虽然你涉世已久，但是，为人还很单纯。”顾清远劝说道。

    南蔷陷入了沉默。过了很久，她才开口，平静地说：“我会小心的。以后的事，谁知道呢清远，我已不是当年那个女生，眼界狭窄，懵懂得什么都需要你搀扶着，借助你的高度才能够看清楚，”她顿了顿，笑着轻松地说：“清远，放心吧，恋爱就像一场赌注，而我，愿赌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