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欧正南一言不发。他帮女儿是假，想让唐彦为自己做事是真。唐彦继承唐氏财团后，能力是众所周知的。毫不吝啬地说，是唐彦把唐氏财团推向黄金时代。欧正南的老婆自从生了欧咏诗后，元气大伤，就连那个女人，也是不争气地给他生了个女儿。没有儿子的欧正南恨不得撮合女儿和欧彦，让欧彦打理欧氏集团。

    他蹙眉盯着桌上的报纸，突然觉得红衣女子隐隐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他拿起报纸，定睛一看，这不是他的私生女南蔷吗欧正南忍不住拍案叫绝，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此时，小女儿的意愿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不管是跟谁，李彦到底是跟自己的女儿上了床。

    他不耐烦地冲欧咏诗摆了摆手，说：“你先出去。”然后，拨通了助理林振的内线电话：“小林，来我办公室一趟。”

    欧正南的吩咐，林振一向不敢怠慢。他利落地抱着一堆文件，敲开了欧正南办公室的门。

    “总裁，正巧，这几份文件要您签字署名。”林振双手把文件放到办公桌上，然后恭敬地后退一步，等待他发话。

    欧正南拿过文件随意地看了两眼，签下名字，然后用钢笔一下一下地敲着办公桌，“这份报纸你看一看。”

    林振一头雾水，没琢磨出总裁为什么要让他琢磨这份报道。欧正南提点道：“你看看那张照片，那个红衣女子，是不是有点像我女儿南蔷。”他期待地等着林振回话，是因为他也不太敢确定。

    林振跟随欧正南多年，对于他的风流往事，也是有所耳闻。

    二十多年前，谢静然在一次宴会上，对还是职员的欧正南一见钟情。欧正南得知获得谢家千金的青睐，不惜与交往多年的女朋友南乔分手。在与谢静然结婚后，欧正南理所当然地得到了岳父的资金支持，最后一手创办了欧氏集团。岂料，他当年与南乔分手时，南乔已经怀有他的骨肉，她在生下南蔷后把这件事告诉欧正南。欧正南正在事业的发展期，一切还依赖着岳父，怎敢让谢家生气。

    他还记得谢静然的脾气。

    第一次见面时，他西装笔挺，却躲在阴暗角落的沙发上浅尝美酒。他怀有抱负，却空有才华，没有人愿意挖掘他的能力，给他资金和人脉上的支持。宴会上的少爷和小姐们觥筹交错，欧正南喝得也有些醉了，心想，自己怎么就生在贫寒之家，如果他是他们中的一员，想必根本不用为了资金和人脉的事情操心。

    这时，清脆的高跟鞋声音在他面前站定。

    欧正南抬头，谢静然着一袭华服，外面披着皮毛披肩。头发盘成簪，高贵而有气质。她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他，尽管努力让声音变得温柔，，话语间仍免不了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我看上你了。”

    谢静然自小被人捧在手心长大，怎么会受得了欧正南有私生子所以，欧正南把这件事瞒了下来，并且对南乔不闻不问。不久，南乔抑郁而终，南蔷被外婆带大。她长大后曾经找过欧正南，此时的欧正南事业有成，仍然不愿意认她。

    谢静然虽然对他已经没有用处，但心气高傲的谢家千金在他面前洗手作羹汤，欧正南对女色本没有追求，因此，并不愿意让她难受。

    而这个时候，欧正南居然称呼南蔷‘女儿’林振也免不了替南蔷悲哀起来，亲生父亲不愿相认，等到她有用处了，便想起她来。

    “林振，怎么样。”欧正南抿了抿唇，“是她，还是不是。”

    “看背影很像。”南蔷刚来这个城市时，曾三番五次欲与欧正南相认，但欧正南不愿意见他，每次都是派林振到公司楼下搪塞她。于是，林振对她有几分印象。

    “你去调查一下，如果的确是她的话，把她找来，就说”欧正南想了想，才继续道：“就说我要和她相认，这样她肯定会来的。”

    大概是盯着电脑里的数据久了，唐彦有些累，他靠向椅背。

    距离那篇报道已经过去整整两天了，他仍然没有等到那天的红衣女子过来要钱，或者是巴着他祈求更进一步。

    他拉开抽屉，一叠不算厚的A4纸上，只字不漏地诉说着这个女人简单至极的过往经历。南蔷，22岁，家境贫寒，靠打工赚取学费，高考考入重点大学A大，却由于外婆身患重病，毅然辍学，外婆病逝后，没有文凭的她只能身兼多份兼职。

    唐彦揉了揉太阳穴，他没有忘记在车上醒来后，看到车座上的那一片已经暗沉的血迹，当时还暗想欧氏千金自作自受。调查结果出来之后，唐彦才知道，原来他误把过路的她，当成了欧氏集团的女儿他还记得她在他身下时的哭喊，被下药的他却恍若未闻，毫不怜惜地一次又一次穿刺她的身体。

    唐彦拨通助理阿成的电话，“钱，你给了吗。”

    钱什么钱老板的说辞未免也太简短了吧。阿成的大脑快速运转，跟随老板多年，他迅速摸清了唐彦的想法，说：“她没要。”

    “没要”唐彦有些意外。

    “我昨天按照地址去找她，她穿得真是朴素啊老板，还是寄宿在朋友家，我和她说明来意之后，她居然不要支票。”

    “知道了。”唐彦隐隐地皱了皱眉，挂断了电话。他并不喜欢这个消息，这么需要钱，为了钱同时打好几份工的一个女人，居然拒绝了那张签了名没填数额的支票，莫不是另有所图。

    唐彦轻笑，不管怎么样，他是绝对不会放过欧氏集团的。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把药下到他身上。

    近日，欧正南可谓是忙的焦头烂额。原本即将和唐氏财团合作的他，贪心地想一再压低唐彦的合作条件，为此不惜在唐彦赴宴后下药，没有想到的是计划并没有如自己所愿成功。唐彦在识破欧正南的阴谋后，离开别墅，自此开始了报复欧氏集团。

    欧氏集团作为刚成立二十多年的企业，又怎么比得过唐氏欧正南现在深深地后悔了那天的所作所为，他原本也是想着唐彦怎么会比得过‘老油条’的自己，就算吃了暗亏也不会声张。自从唐氏在媒体‘无意中’透露和欧氏有宿怨后，欧正南现在行事处处受阻，就连银行也不愿给他贷款。

    “调查清楚了没有”欧正南有些等不及了，南蔷就是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调查清楚了，照片里的女子就是总裁您的大女儿。”林振低头道。

    “去把她给我叫过来。”

    “现在吗。”

    “立刻，马上！”火烧眉毛了。

    门铃响起，随后传来敲门声。

    南蔷诧异地站起来，难道又是那个所谓的助理阿成也不怪她这么想，阿成三番五次来找自己，跟自己道歉，直说那天是个误会，随后又拿出一张空头支票。如果她真的手下这张支票，不就等同于钱货两讫南蔷并非有意想与唐彦有勾搭，她只是觉得，她的尊严不是用钱能买的。

    “有人吗”门外传来陌生男子的声音。

    南蔷透过猫眼瞄了瞄。门外的男子穿一身西装，看起来彬彬有礼，丝毫没有因为没有人回应而不耐烦。应该不是坏人吧。

    南蔷打开门，觉得眼前的人颇有几分眼熟，忍不住上下打量几番，“你是。”

    “我是你父亲欧正南的助理林振，你可以随他喊我小林。”随后，他递来一张名片。

    南蔷自嘲一笑，并不接他的名片，“他都不认我了，算哪门子‘父亲’。”她压下心中的酸涩，打起精神抬头问：“林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即便欧先生是有所图谋，才打算认眼前这个女人，但是，对她来说，或许也是一件好事吧至少，能让她逃离现在并不宽敞的房子，和窘迫的经济环境林振笑道：“南蔷小姐说笑了，欧先生并不是不认您。今天，是他派我来找您的，希望接您到他的办公室，一续父女之情。”

    南蔷瞪大了眼。

    她初来A市之际，拿着手里的地址，好不容易在地图里找对方向，来到欧正南的公司，却被他无情地赶了出来。

    当晚，她缩在被窝里闷闷地哭。

    小时候上幼儿园，每天下午都是外婆来接她回家。她紧紧地拉着外婆的手，一边忍不住回头看班上被爸爸妈妈抱起来的小朋友，眼里满是羡慕。

    后来，她渐渐长大。终于从外婆口中知道母亲并不是去了遥远的国度，而是去世了。

    “那爸爸呢。”

    外婆沉默了半晌，最终告诉她，她的父亲是欧正南。

    “哎呀！爸爸跟经常上财经频道的欧叔叔一个名字，一定也很聪明呢！”南蔷天真无邪地说。

    直到上大学前夕，外婆才颤巍巍地拿给她一张纸条，告诉她，这是她爸爸的地址，她的爸爸，就是她常常在电视上看到的欧正南。

    一定是爸爸不知道她住在哪里，找不到她，所以才从未与她相认过。南蔷自我安慰地想。但是，她又隐隐觉得，既然爸爸这么厉害，如果有心找她的话，又怎么会找不到呢这个想法在她心里闪过一瞬，就被她压下去了。

    黑色的加长豪车驶过林荫大道，南蔷拘谨地双手紧紧揪着裤子上的布料，一再确认今天自己的衣服没有出差错。

    她曾经多么渴望与父亲团圆，如同飞蛾扑火一般，但是，现在的她就连见自己的父亲，都感到紧张，唯恐自己在他面前出了差错，见到他厌恶的目光。

    车子在道路的尽头停了下来。林振替南蔷打开车门，用手挡在她头上。南蔷低头下车，跟在林振身后，径直走上高层专用电梯。

    欧正南的办公室在最顶层26楼，随着数字缓缓接近，南蔷的心跳的越来越快。

    “到了。”林振在一扇门前停下，敲了敲门。

    “进来。”

    林振带着身后的南蔷走进办公室。宽大的桌子后，欧正南正在埋头批改堆得高高的文件。

    林振把南蔷带进去后，就低头离开了办公室，并半掩门，把室内的空间留给这对父女。

    欧正南上下打量了几眼南蔷，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小女儿欧咏诗成天珠光宝气，唯一乐趣就是到法国巴黎大扫货，但是南蔷这打扮得未免也太朴素了，说出去，都不好意思说是他欧正南的女儿。

    南蔷自幼兼好几份工，看尽世间冷眼，对别人的态度很是敏感。她看得出来，欧正南似乎并不怎么喜欢她的模样。但是，对于衣物都是一换一洗的她，这件衣服已经算是不那么掉色的了。

    欧正南没有忘记他今天的目的，他还有求于眼前这个自小忽视的女儿。

    他站起来，行至沙发上坐了下来，轻咳一声，打破了办公室内压抑的宁静，“南蔷。”

    “是。”回答拘束。

    “过来，爸爸这边坐。”欧正南亲切地冲她笑了笑，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过来。

    南蔷犹豫地坐了下来，有些摸不透欧正南的意图。欧正南就像大部分疼爱女儿的父亲一般，絮絮叨叨地问了她若干生活上的细节，还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信用卡，递给她：“喜欢什么就买。”

    “你刚来A市的那一年，来找我，我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但是，我的太太和小女儿还不能接受你的存在，所以，在把他们的思想工作做通之前，我都没有办法跟你相认。”她梦寐以求的慈父就在她身旁，一副无可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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