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履

出一个个小葫芦。

    “葫芦，福禄，是个好念头。一会一定要记得从正门绕出去，看看是什么宫，不然还要横冲直撞一次才能找到地方。”叶一边想着，边摆弄着小葫芦，静静的等着。

    过了约莫有一炷香的功夫，便见一灰色瘦弱的身影，拄着一只拐，从屋中出了来。他拿着卷泛黄的书，好像在想着什么，眉头紧紧皱着。

    叶一纵身跳下墙头，从身后拍拍他的肩膀道：“嘿，皇宫的，想什么想的这么认真？”

    “是你？”灰衣人吃惊的看着叶一，此时距离上次见到叶一已经有一段时间，此时见她突然来到自己这个院中，吃惊之余还有些喜。

    叶一拉着灰衣人在水池边坐下，拿下他的拐杖，三下两下将他的靴子撸掉。

    “你……”灰衣人脸一红挣扎着要坐起来，却被叶一狠狠按了回去。

    “不准动，我是来报你的‘歇竹之恩’的。”叶一边说便从大袋子里掏出来两只靴子，靴子是黑色的，布料是细腻的，图样简单，只是在两只靴子底边上各绣着两片叶子，“你穿穿试试。”

    灰衣人疑惑着穿上了靴子，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叶一故作神秘的对他道：“你站起来走两步试试。”

    灰衣人伸手便要去拿拐杖，却见叶一迅速的将拐杖移开十米远，道：“别用这个东西！你站起来试试。”

    灰衣人疑惑的起身，当双脚都同时触及到地面的时候，浑身颤抖起来，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叶一：“这……”。

    “你别光看我，你走两步。”

    灰衣人深深呼吸一口气，手因为没有握拐杖有些不习惯的向外伸开，脚缓缓的向外迈出去，稳稳的，他又迈了一步，他紧接着又走了几步，更快的几步，跑了几步。他不断尝试着，舍不得停下来，只觉得自己在做梦。

    “我瞧着你，也就是两只腿不一般长，若是因为这个就得拄拐，岂不是可惜？这靴子呢，故意给你做大了两号，这样你有些短的右侧一只脚就可以停留在稍微高一些的位置，加上右边我单独在里面做了加高，你的两只腿便能一般长够到地面了。两边为了让你合脚，靴子里面其实是用石膏粉做的模具，为了让鞋轻便鞋，鞋底的其他部位填充了牛角，为了让你走的稳一些，鞋边是加了宽边的，你穿着可还好。”

    灰衣人有些发白的嘴唇微微颤抖半晌，只说得出一句话：“好！”

    叶一蹲在他的靴子旁边仰头看着他道：“虽然你不肯告诉我叫什么，但是我看你怎么着也是这个宫里数一数二的管家，还有空自己看个书，出宫应该不难吧？”

    “管家？”灰衣人喃喃重复着道，“这个头衔倒是有意思。没错，我出宫的确不难。”

    叶一得意的指了指那靴子旁边绣的小叶子，“这叶子呢，便是我店的标志，我的店本月最后一日便要开张了，要不要过来捧捧场？”叶一见那灰衣人怔怔的：“你帮我歇竹那日，恰是我入到宫里的第一天，是在这宫闱之中第一个对我施以援手的人，一定要来，你来了我会很开心的。”

    “可是郡主，若我只是一个宫人管家，何德何能，可以捧你的场。”

    “我就讨厌京城人这点，什么都要看位份，难道做朋友的不是这个人么，若是人品端正、学识杰出，是草莽布衣又如何，若是卑劣五尺、一无所长，位高权重又如何？”

    “那你为何又要开店？别说你君主了，这氏族得了势，也是在朝中某个一官半职，将族中事业交给族中位份较低的家族打理，你又为何要如此做。莫不是发的例银不够？”

    叶一沉默了半晌，抬头看着灰衣人的眼睛道：“我有事情要做。若是日日靠领朝廷的例银为生，处了变为棋子任人摆布，还能做什么？”

    灰衣人点点头：“氏族中的子孙要是都有你这心气，中陆何以如此富庶却羸弱？”

    “我得赶紧回去张罗我的事情了，不久留了，记住这个月底辰时三刻一定要来哈！”

    叶一说罢，脚上生力，一纵身便跳出了院落。

    灰衣人看着叶一消失的背影，低头看看自己站立在大地上的双脚，他张开双臂，没有拐杖，不用再依靠，可是这样拥抱天。他抬起头，贪婪的呼吸起此刻的呼吸，半晌仰天大笑起来：“我定不负这双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