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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焕低头看着方笛，对方为了跟自己说话，头往自己这边稍侧，显得下巴越发尖。

    “人类也是长得各不一样的。”徐焕想。

    “好啊，说点什么吧。”徐焕很诚恳地说。

    “……哈哈哈哈哈哈。”方笛突然觉得，徐焕说不定就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天然呆。“好吧，”方笛笑得肩一耸一耸的，“那徐主管想聊点什么？”

    “……”徐焕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说，“我没有什么能聊的。”

    “……”方笛想，算了，就当我为脑残障人士献爱心了，她主动开口到，“徐主管是本地人吗？”

    “不是。”徐焕摇摇头。

    方笛：“……”

    “那徐主管是哪里人啊？”

    “我不记得了……应该是东边吧。”

    方笛：“……？”

    不、不行，完全不行，她长这么大，完全没见过这么难聊天的人！

    方笛一时有些接不上话题，很想就这么尴尬地走完全程算了。就在这时，徐焕开口了：“你为什么想知道我是哪里人呢？”

    “……”方笛觉得她最近无论是自作多情，还是被自作多情，次数好像都太多了点。她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忍住，稍微开了点嘲讽：“社交安全话题不都是这样的吗，你老家哪里，我老家哪里，今天天气真好，今天天气真糟，这边气候如何，周末去哪里玩儿了，最近看了什么电影，看了什么电视剧。总要让两个不熟的又不得不在一起的人打发无聊的时间嘛你说对吧？”

    徐焕受教似的点了点头。

    方笛又笑了起来，徐焕好像真的呆到完全听不懂话外音，她继续调侃似的说：“而且，聊天嘛，总要有来有往吧，我问你答那叫采访。要想聊天能继续下去，我问一个问题，你回答之后，要再继续向我提出一个问题才行。”

    方笛拿徐焕当消遣，给他科普了一路“社交聊天礼仪”，见徐焕始终认真听着，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好在公司在即，门口就看见相熟的女性同事，方笛连忙喊住对方：“佳佳，早呀～”

    徐焕看着方笛一脸甜蜜地笑着挽住另一个他既认不住脸也叫不上名字，只对气味有点印象的人类同事。两人在电梯里小声交流着，内容果然基本都在方笛传授的“社交安全话题”里面。电梯到了之后，两人一起冲前台的女孩子招呼了声“早～”，对方也甜甜地回了一声早，之后各自分开，回到自己办公室前还互相挥了挥手。

    周一的早上似乎并没有人类们说的那样痛苦不堪，徐焕觉得。

    周一下午是例行品牌生产会，方笛这段时间给徐焕负责的牌子供料比较多，便被分配来跟这边的会。会议定在下午三点，方笛把工作安排的差不多之后，先去版房送了样品，之后打算直接上楼去开会。

    路过设计总监办公室，门没关严，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句“徐焕今天不知道犯什么病了……”

    方笛不由得停了脚步，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她并不能免俗。这些中高层们表面上处得和和气气的，私底下的互相中伤却从来少不了，方笛正打算听点公司内部撕逼的壁角，就听到设计总监在里面用十二万分崩溃的声音说：“今天上午定款会，当着俞总他居然问我是哪里人！？他什么意思，我是台州人怎么了，那家台州的面料厂家就一定是我的关系户吗……”

    方笛在外面笑得不能自已，并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能捂住嘴，踮着脚尖溜走了。

    “徐焕看着傻乎乎的，没想到居然这么蔫坏。”方笛一边乐一边想。

    会议室安排在了设计部和营销部之间的小会议室里，大概之前在看成衣，门口摆了几个人台还没来得及撤走。方笛绕着人台走过去，蹭到了会议室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徐焕是早到了，跟品牌内的设计师一起坐在前面。方笛旁边有生产部门新入职的小姑娘悄悄跟前辈打听徐焕。前辈年纪也不大，却很严肃地摆摆手，并且同样小声却难掩八卦地对她说：“回去说。”

    营销部的人也来得差不多了，连平时主要负责会议的李总也来了，会议却还没开始。临近时间，会议室的门打开，来人匆匆走到李总旁边，李总笑得满脸的褶子重峦叠嶂，站起来拍着对方的肩对大家说：“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营销二组新上任的邱轻岳邱经理。”

    待到看清这位邱经理的脸，方笛瞪大了眼睛，这、这不是在图书馆前面拉了自己一把的那个帅哥吗？

    会议本身其实没有供应部什么大事，不过是来陪着走个过场，方笛整场都在欣赏美男和走神中度过。虽然昨天才照过面，但这位邱经理似乎已经不记得自己了，会议过程中只是平平扫过众人，没有任何认出方笛的迹象。

    方笛也不在意，投送给邱经理的目光并不少她这一份。她环视四周，连徐焕手底下的设计助理都难掩花痴地频频送睐，眼看徐焕的“司草”宝座就要易主了。

    开完会，已经四点半了，还有半小时下班。方笛打算回去磨蹭一下，等到五点直接开溜。人不少，门口却窄，方笛位置不佳，落到了队伍后面。

    走在前面的一个小设计师，跟方笛蛮熟的，仗着被方笛挡住后面的领导，背过手跟方笛搞小动作。方笛也不跟她客气，两人躯干岿然不动，各自拨出一条胳膊打的如火如荼。小设计师经过门口的时候没留神，胳膊肘拐了一个人台一下，人台晃了两晃，直直冲方笛栽过来。

    方笛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一退。突然，身后一人伸手及时扶住了人台，人台坚硬的颈围堪堪停在方笛的鼻尖。而方笛倒退的那一步，让她直直撞上对方胸口。

    撑着人台的那只胳膊方笛今天早上上班的时候跟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