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把门反锁上,正想下意识飞扑到床上的时候,发现床单还没有铺换新的,她只好拖开书桌前的椅子,一屁股坐了进去。
方笛趴在桌子上,开始后悔自己的轻率,她早该想到的,徐焕在工作中就是这么一个吹毛求疵的人,在公司人缘都不怎么好,怎么可能是一个同租愉快的室友?他甚至没法是一个关起门来各自过活互不影响的室友!
方笛甚至觉得,哪怕再回到那个蟑螂丛生蚊子不断,离公司一个小时车程的小破公寓,都比跟这么一个人住在一起的好。
徐焕在卫生间,没等到方笛的回答,只听见嘭一声门响,有些诧异,他从卫生间探出头来看了看,方笛的门紧紧地关着。
“我又说错什么了吗……?人类怎么这么麻烦。”徐焕嘟哝了一句。
眼泪已经在眼眶里转了几转,可方笛一向不是个爱哭的人,为了调节气氛,方笛拿出化妆的棉签来把眼泪从眼角沾掉了。正沾着的时候,门突然被轻轻敲了几下。
方笛盯着门看了一会儿,敲门声响了三下,停了一停,又响了三下。
方笛只得起身打开门,门外徐焕还穿着围裙,一脸肃穆:“你吃晚饭了吗?要我给你做点什么吗?”
这人想干什么?这人有病吧?这人是想整我吧?
方笛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的惊吓,这人不光吹毛求疵待人苛刻,还非常不按理出牌。
不管怎样两个人的关系距离“我给你做点吃的”的地步都还差了孙悟空的三百八十个筋斗吧?
方笛眨了眨眼睛,才回神一般地说:“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了。”
徐焕:“哦……”
然后就转身要走。
然后徐焕突然顿了一顿,回头看了方笛一眼:“呃……”
方笛:“?”
“没事。”然后徐焕转身又走了。
方笛:“……”
这人绝对是有病!!!
方笛觉得,这一天,真是她人生中最绝望的一天。
第二天,徐焕很早就起床了。方笛认床严重,一晚上没睡好,徐焕房间的闹钟声音其实不大,但方笛还是听见了。等听到徐焕出门的声音之后,方笛也放弃挣扎,顶着两个黑眼圈起了床。
也好在徐焕早早起床出门,让方笛可以放心地用卫生间,顶着一头鸡窝进进出出,把头发扎起来露出整个脑门洗漱,方笛一边刷牙一边审视自己的黑眼圈,一边开始后悔。
跟一个陌生男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实在太不方便了,连愉快地拉屎都做不到!
可是三个月的房租已经打给了穆予盟,方笛总不好意思往回要了,再怎么样,也得先坚持三个月。
洗漱完毕,拜失眠所赐,时间还早,再加上从现在的住址到公司地铁只要10分钟,离地铁站也不远,方笛决定找个地方愉快地吃个早餐。
正这么想着,门突然开了。
徐焕一身运动装备,满头大汗,感情是出去晨跑的,可手里还拎着两杯豆浆两袋包子,似乎是还没吃早饭。
方笛正想着含糊打一个招呼就匆匆擦肩而过,结果徐焕把手里的早餐分出一份来递给她:
“吃早餐吧。”
方笛:“???”
徐主管您的画风我琢磨不透好吗?
把豆浆和包子塞给方笛之后,徐焕把自己那份往桌子上一放,进自己房间拿了几件衣服,转身就进了卫生间,随后有哗哗的水声传了出来。
方笛全程捧着包子一脸懵逼。
方笛有心想把包子放在桌子上摔门就走,可又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小心眼的任性小姑娘,可要是真的吃把这早餐吃了,又觉得好像哪里输了一样。
可是要不吃,徐焕会不会又觉得我不给他面子,回头再难为我怎么办?
方笛吃着这份早餐,感觉像吃一份嗟来之食,不情不愿,食不甘味,吃得前所未有的细嚼慢咽。
方笛刚吃完一个半,卫生间的门开了,方笛下意识回头一看,差点被包子馅儿呛到。
徐焕裸着上半身,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外走。
腹肌好耀眼!胸肌好耀眼!两个尖尖还是粉红色的!
方笛甚至有点儿脸红,只好埋头苦吃,一袋小包子瞬间就下去一半。
徐焕吹完头发,出来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他坐到方笛对面,眼睛也没抬一下,不急不慢地吃着。
方笛吃不下去了,把剩下的包子拿饭盒装起来,打算中午吃,看徐焕还没吃完,只好稍微等了他一下。
方笛望着徐焕背后的一个小水培花盆发呆,呆着呆着,就有些无意识地盯着徐焕观察起来。
不得不说,刨去徐焕脾气实在太神鬼莫测,这个人长得实际上是很好看的。
每个刚进公司的小姑娘或多或少对这位徐主管都有点粉红色的幻想,当然,在跟这位打过一次交到以后,那幻想基本上都成了咒怨了。
这人低着头吃东西,眼睛也垂着,眼睫毛不长,却很密,并且靠近眼尾的地方比眼头的睫毛还长一些,显得眼睛尤其宽长,很是好看。可能是懒得拿筷子,徐焕把一袋包子全都攒在手里,隔着袋子捏着一个包子凑在嘴边吃,有点像仓鼠,让一个一米八靠上的肌肉男无端显出几分可爱来。
方笛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边喝一边想,这人不说话的时候简直堪称一景,要是毒哑了关起来,光收门票估计都能赚好大一笔。
像是要印证方笛的想法是的,徐焕一抬头,看了一眼方笛,问:“你怎么还不走?”
方笛:“……”
她一定是毒包子吃多了才觉得有必要等他一起上班。
方笛忍了又忍,没忍住,她站起身来,一边开门换鞋一边说:“我以为跟同桌吃饭的熟人一起行动是做人的基本礼貌,看来在徐主管这里不是,真是抱歉,是我自作多情了。
说完,方笛甩上门就走了,留下徐焕一脸懵逼地捧着包子看着门口发呆。
突然,徐焕跟惊醒了是的,放下包子,跑出门去,对着正在等电梯的方笛说:“那你等我一下,跟我一起走吧?”
方笛一脸受惊地看着他。
随后方笛想:“真是够了,我不能理解这种神经病的思路,关系领导也特么不行,爱谁谁吧。”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方笛冲还在等她回答的徐焕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直接走进去按了关门键。
也许是出门时间还算早,电梯里没什么人。方笛对着电梯里的镜面厢壁检查了一下头发和妆容,对自己的仪容仪表十分满意,镜子似乎是刚被擦过,边角有一点水迹,映出的影像清晰柔和。
干净的建筑,明显一早被清洁过的电梯,让方笛心情还是稍微上扬了一些。在之前那个破旧公寓里住着的时候,方笛总觉得自己都已经变成了一只阴沟里的老鼠,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霉味。在之前的公司里,也只是领一份混日子的薪水,没有任何前途和希望。她的生活就像她的寄居地,破败,边缘,肮脏又俗不可耐,跟这个现代化的大都市毫无任何瓜葛。而直到现在,她才觉得自己好像墙角里一株喜阳的细藤,在阴湿的角落里攀援许久,终于从缝隙中伸出了捧住阳光的一枚细叶。
电梯到达一层的时候,方笛已经忘掉了早上小小的不快,脚底的高跟鞋甚至有了些许弹性,让方笛的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喂。”
方笛刚从门口出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徐焕居然在楼前的台阶下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