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也看不见，他急得团团转。偶然间，在那堆杂物里，他竟意外地发现了一辆破板车。牟雨很兴奋，如获至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把板车拖了出来。板车的底面恰好有几条粗粗的横梁，将板车斜斜地靠在墙上，瞬间，破板车就变成了一架很妥贴的梯子。

    爬上梯子，墙正好到胸前。趴在墙头，树影完全把他遮蔽。如果不是走到近前细看，没有人会发现这里正探出一个脑袋，四下张望。当然，这也有不好的地方，因为树枝太密，基本上看不见那扇窗户。只是偶尔有风吹过，趁着树枝摆动，才能勉强露出一个清晰的视角。否则，大部分时候，眼前就是一片黑压压的枝叶，和枝叶间微微透出的若隐若现的窗灯。

    足够了。再好的视角也没有用。这一刻，窗帘肯定是拉上的，他什么也看不到。他并没有任何奢望，要的只是一个可以不受打扰，可以静静地守望着她的处所。现在，他已经准确地知道那只金丝雀栖息在哪里，就在树叶隐现的背后，就在不远处的眼前。这就足够了。

    站在木板车的顶端，就像站在鲁宾逊在荒岛上搭建的瞭望塔上，牟雨默默地守望着那只金丝雀。鲁滨逊守望的是一片苍茫的大海，期待的是一线飘渺的希望。而牟雨守望的是一扇明亮的小窗，期待的同样是一线飘渺的希望。不过，牟雨觉得自己可比鲁滨逊幸福得多，因为他的守望已经穿越了茫茫人海，有了一个确凿的指向。

    虽是冬季，牟雨并没有感到一丝寒冷，拖板车弄的满头汗，被微风一吹，好不清爽！

    ******。

    牟雨回到木鱼镇过了一个好年。

    亲朋好友们都来找他玩耍，交游。以前一起亲密无间的小伙伴们也仍然相聚甚欢，只不过，牟雨已经明显感觉到与他们之间有了一种无形的距离。虽然他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卖弄文化、摆弄知识，并且也努力做到了。可是半年多来的学习和经历，已经把他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沉稳，深思，谦逊的人。

    临回汉江市的时候，姐姐、姐夫来给他送行。姐姐是世界上最疼爱他的人，给他带了一把吉他。姐夫曾是镇上唯一的大学生，这把吉他就是姐夫年轻时用过的。很好的一把吉他，是姐夫的挚爱。当年，他追求姐姐的时候，就曾经一次次地把它弹起，打动了姐姐的芳心。如今，小镇繁琐、沉重、世俗的生活，已经让他好多年都没有心情再去拨弄琴弦了。

    姐夫很认真地说：“这个，送给你。”

    这样的宝贝，牟雨哪里敢接，连连摆手说：“我不会，我不会。”

    “拿上吧，放在这里，它就像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鸟，再动听的歌喉，也唱不出好听的歌来，岂不可惜？你连一片树叶都能吹这么好听，一定能让这把吉再次弹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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