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     其次，他对形形□□的都市人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光鲜的外表下，裹着的可能是一个或鄙俗、或平凡、或高贵的心。各色人等，不一而足。仅仅在公交车这个相对狭小封闭的空间里，牟雨就目睹了人生百态：有大小伙子坐在孕妇面前假装没看见，不起来让座的；有老太太下车摔倒在路边无人问津的；有漂亮女郎因为坤包被车门夹住，揪住司机大打出手的；还有穿着超短裙，大大咧咧、旁若无人地坐男朋友腿上的。当然，也有在街头唱着或者苍茫、或者伤心、或者励志的歌卖艺的；有跑几步上前牵着盲人，护着小朋友过街的；有笑逐颜开，赏心悦目的卿卿我我；有白发苍苍，让人肃然起敬的相互搀扶；还有衣着整齐，面色肃穆，为人生事业冲锋陷阵的……

    经历过城市的雾霾，才会格外怀念家乡清透湛蓝的天空。陪伴过城市寂寞的夜晚，才会感受到万家灯火点燃的脉脉温情。站在摩天大楼的顶层向下俯视，才听得清城市深处那强劲有力的心跳。走过凌晨四点的街道，才会一览城市素面朝天的安详睡容。用心去探索，高冷的城市才不吝于揭开面纱，展现它的多侧面，它的真性情。城市人也是一样，剥开光鲜的外壳，也不都是高高在上、志得意满的内瓤。有简单平凡的快乐，也有力不从心的悲伤。有多少强盛、激情、精彩在上演，就有多少窘迫、狼狈甚至龌龊在铺张。和牟雨远在家乡的乡亲们并无二致。当牟雨浸入染缸，摆动双腿，他能感受到被同样的浮力托举，被同样的阻力阻挡。一如木鱼镇奔流的河水，水同源，人同心。表面上巨大的差异，看似坚不可摧的隔阂，被界限分隔开的遥不可及的两个世界，正悄然弥合。

    人生百态，包罗万象。自己也是其中平凡的一员，不多，也不少。

    这一点认识很重要。一个月下来，牟雨已经可以非常平静而镇定地把自己安放在他们“其中”了。这些收获，在这个阶段，可以说比找到“绿裙子”更重要。否则，即使“绿裙子”真的出现了，丧失信心、没有底气的他，也只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沦丧于手足无措之中。

    随着牟雨心态的逐渐平和，每天的“狩猎出征”、“都市巡游”也不再那么愁苦了，反而成了他一天之中最期待的时刻。就像锻炼身体，经历了一个很疲惫、很痛苦的过程之后，得到的是更加强壮的快感。痛快痛快，痛而后快，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呢？能不能找到“绿裙子”，他也不那么纠结了，本来就是一个没影的事情。人只能做到他力所能及的部分，剩下的就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了。所谓缘分。

    ******

    时光如梭，充实的暑假很快就要过去，马上就快开学了。

    又发了一次工资。汉大对学生就是好，看看图书馆都给那么多。觉得自己特别“富有”的牟雨，又出去买了一两身简单、大众化的衣服。不知名的牌子，便宜的料子，但舒适合体。最重要的是，那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样式，融入人流里，在谁面前也不会太刺眼。能融入，他就很满意了。本来他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只想在人海中，找到一个属于他的，很普通的位置而已。随后，他把那几件看起来很高级漂亮的旧衣服全都丢掉了，物尽其用，一点也不心疼。药棉，就是用来包扎伤口的，伤口好了，自然就不需要了。

    也恰恰就在这一天，“绿裙子”又一次闯入了他的视线。

    是她！就在“绿裙子”拐进中南大学校门的一刹那，视力2.0的牟雨从一辆飞驰而过的公车上看见了她。是她！绝对不会错。那就是他朝思暮想的“绿裙子”！还是那袭醉人的绿裙子！谢天谢地。要不是她碰巧还穿着同一条裙子，人影攒动之中，再好的视力也很难一下子捕捉到她。

    牟雨激动地大喊：“师傅，停车，停车！我忘记下车了，我要去中南大学！”

    司机哪里理会他，侧一下头，怒斥道：“喊莫斯喊？！又不是出租车，你叫走就走，你叫停就停？等下一站！”……

    (未完待续)

    --版权所有，未经允许不得转载或用于任何商业目的--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appxsyd　(按住三秒复制)　下载免费阅读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