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剧组风波

四五个大包。嗫嚅着说“大巴坐不开了，坐剧组送饭的车……”小花猜测他可能想说“坐剧组送饭的车过来的”，但没有说完冯婷婷就继续用声音刺所有人的耳朵“你是不是一天到晚的闲的蛋疼？啊？我花钱雇的你，不是他们，你不要谁的活都干好吗？到我找你的时候连人的影子都看不到，剧组送饭这事情跟你有关系吗？你把我的衣服都弄上这些馊了吧唧的味道你让我怎么穿？别再那杵着了，看着来气，去去去站远点。”助理陪着笑退出去，脑门上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渗出来一层密密的汗珠。

    朱迪看得肺都要气炸了，准备上前帮忙说两句被蒋小花一把拽回来“你不要，这种人，你越说她越来劲，最后还是小胖子吃亏。说不定还得捎上穆影。”朱迪生气“那就这么算了？”

    蒋小花“你管她呢？恶人自有恶人磨，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有空的时候，可以提点小胖子一点，当然还不能被冯婷婷撞见，剩下也只能看他自己的运气了。”

    “大家注意一下”牛鹏军导演拿了个扩音喇叭对着空气说“我们这个剧波折比较多，但我们克服重重困难终于走到今天，希望各部门通力配合，咱们争取给观众朋友带来一部优质作品。”四周传来几声寥落的掌声。

    拍板员拿过来场记板“《爱你在心》，一场一镜一次”“啪”。

    小花看见冯婷婷的助理在旁边非常明显的呼出一口气，全身绷着的劲儿也慢慢松懈了一些。一个剧务大哥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叫程海波么？外边有一个叫何璐雪的女孩找你。”

    程海波往外走了两步，又返回来，跟蒋小花商量“姐姐，你能帮我那一下婷姐的水杯么？我怕她找我。”小花点点头说“没事，给我吧。”程海波挎着一圈大包小包出去。

    冯婷婷差不多是导演一喊停就在喊“麻烦给我拿点水啊。”小花就带着穆影和她的水杯一起进去，冯婷婷眼睛停在自己的指甲上，眼都没抬问小花“你谁啊？程海波呢？”

    程海波带着大包小包冲进来“在呢姐，我在呢。”

    “死哪去了？”

    “报了个英语班，我怕姐这边后面有工作我能力跟不上。”

    “哦，报班啊，挺好的。那就不耽误你进步了哈。”

    冯婷婷把眼睛从指甲上抬起来，“你去学习吧，我这不需要你了，你走吧~”

    “姐你在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不去了。”

    冯婷婷说“我累了，马上还有下一场戏，你别在我这了。”旁边昨天推曹燃的黑大个过来把程海波身上的包都摘下来，又一路把程海波推出去。朱迪看得拳头都硬了，几乎冲着冯婷婷吼出来“你们太欺负人了！”

    冯婷婷“他在工作时间处理私事，这叫擅离职守。我有权利不要他，再说了，你是哪根葱啊？关你什么事啊？你以为你们腕儿大就可以随便摆谱吗？”

    牛鹏军跑过来一顿和稀泥“各位，各位，看在我的薄面上，今天开工大吉啊，咱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啊……这个，大家伙儿休息得差不多了的话咱们就接着往下拍啊，各部门准备！”

    下午跟冯婷婷的对手戏，穆影几乎是跟着副导演、剧务等等各路人马拍完的，就算冯婷婷本人上，也并不认真念台词，执行导演问她的时候她还特别振振有词“反正我声音也不好听，反正后面你们也是要配音的不是么？”气得执行导演使劲卷手里的台词本子。

    穆影全程波澜不惊。

    蒋小花和朱迪有点纳闷“你真的一点都不生气么？”

    穆影一边在笔袋里找荧光笔一边平稳的说“生气有用么？你是能让程海波回来上班？还是能劝得动冯婷婷好好拍戏？劝本人，那肯定是劝不动，那就只能找剧方找她的经纪公司。但真的我是谁啊？导演也好，她的经纪公司也好，凭啥会听我的？所以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了，那就是演好自己的角色，就酱。”小花无语又无奈，想想好像又的确是这样。朱迪则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穆影心里倒是真的想快点拍完，无论是借位还是后期特效，都行。她现在心里惦记的是周苍野。早晨也没能看到他人，肯定是病的不轻，要不也不至于去医院打点滴。也不知道睡到几点了？吃东西没有？有没有好一些，明天还有一个长途的飞行，也不知道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当天的戏拍摄结束的时候将近十一点，穆影从小花包包里拿出手机。周苍野在六点多的时候发了一条信息“几点手工呀？等你吃饭呗，还去吃昨天的火锅好不好？”

    九点多的时候又发了一条“有点饿了，跟你的小学弟先去吃饭了哦。你回来要是没有吃饭的话我可以陪你再吃一顿的。”

    十点的时候发了一条“我们吃完饭了，去吃的火锅，老板还帮我煮了一碗粥，说是用的五常米，可惜我鼻子堵的，完全闻不到味道，但是吃到嘴里感觉甜甜的。”

    穆影看完以后飞速敲过去“睡了么？”

    对方更是秒回“还没有。”

    下车后穆影用飞快的速度奔回十六层，差不多举起手刚敲了一下门，周苍野就把门打开了。穆影走进去关好门，周苍野整个人压过来抱住穆影，耳边的声音低沉又沙哑“让我抱一下吧，今天好想你。”穆影的手臂环回去，抱了一会，拍拍他的后背“好了，让我看看你。”周苍野很轻声的哼唧“我不”。

    穆影笑了“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的可还行。”周苍野也笑了，笑出一层褶“你好讨厌”。搬过脸仔细的端详周苍野：双眼皮累成了单眼皮，一天没刮胡子，整个人看起来松弛又憔悴，眼睛里是红血丝，还有重重地黑眼圈。“你最接近怎么老是生病？”

    “不知道，可能是减肥减的，抵抗力又点弱了。”

    “那就不减了啊，停一下再说嘛。”

    “不好呀，上镜很丑。我们一起的队友，你都不知道他们的脸就只有这么大”周苍野伸出手掌比划，“你再看我，脸太大了”。

    穆影看了看屋里“诶？施粤磊和曹燃呢？陈方凌也还没回来？”

    周苍野“我让他们都回屋休息了，昨天晚上给他们弄得，都没有睡好，今天也是累一天，你的小学弟，今天在吃完饭的时候都差点睡着了。”

    穆影笑“以后要做演员，有的是大夜要熬呢。”

    走廊里开始传过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剧组大部分的人回来了。穆影有点尴尬“好像一时半会出不去了呀。”

    周苍野又笑出了褶“那今天干脆就住这里好了”。

    穆影笑说“那可不行，走廊里那么多摄像头。等下人少一些的时候我回去就好。”

    周苍野拍拍床边“那陪我在这里坐一下吧。”

    穆影挤在他边上，周苍野板正她的脸“不能老冲着我，病毒性感冒，会传染给你。”

    穆影说“要是传染我你就没事了的话，我到希望你传染给我。你明天还有长途的飞行。”

    周苍野“还是不要了，大概率是我们两个人都会生病。你明天还有工作。噢对了，给你看，”周苍野捏着自己的右耳垂“这个好了诶，你好厉害。医生的工作你也懂。”

    穆影笑着说“哈哈，这个是常识呀，不是很厉害的事。”

    穆影手机响，蒋小花微信问“你在哪呢？”

    穆影“我在周苍野这边。”

    小花回“他好点没”

    穆影“鼻音还是有点重。”

    小花“啊~你照顾他吧，等会人不多的时候我去找你，你再出来。有啥事随时call我。”

    穆影“爱你”。

    抬头发现周苍野盯着她看，欧式大双眼皮前端探出浓密的长睫毛，穆影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周苍野没想到穆影会摸他的眼睛，本能往后闪了一下“你干嘛？”

    穆影收回手，因为唐突红了脸“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粘的假睫毛的来着。”

    周苍野闭上眼睛给她看“是真的”。穆影趁机直接吻上去。

    周苍野拼命往后梗着脖子躲穆影“不行不行啊，会传染啊”。

    穆影缩回去笑着说“好啦，不闹你了，喝点水吧，我也准备回去了”。

    看到烧水壶穆影内心漾起一丝暖意“还没谢谢你呢。”

    周苍野眨眨眼睛，有点茫然“谢我什么？”

    “送我的烧水壶啊，很好用，这一年多跑剧组一直带着。”

    周苍野不在意的摆摆手“哎~小事，不用在意啦~”

    小花敲门，接走了穆影，换穆影吻了一下周苍野的额头“晚安”。

    周苍野鼻音未消，却不忘嘱咐“回去之后锁好门。”

    第二天上午的片场没有看见冯婷婷人，导演只好先找到没有她戏份的部分先行拍摄。中午休息的时候后，穆影在微信跟周苍野道别，叮嘱他机舱里一定也要多穿一点，不要乱脱衣服。没过刘畅过来，正式宣告女二角色换人，换成了跟冯婷婷同一个经纪公司的女演员陈渺，穆影知道这个姑娘，也是科班出身，只是没有合作过。剧组之前一直略显凝重的气氛忽然开始活跃，大家虽然依然在忙自己的工作，但相互之间开始有交流有探讨。

    小花也感觉松了口气，跟朱迪吐槽“这才是一个正常的剧组好嘛”。

    畅姐过来给了朱迪两万，意思是补偿之前那场干仗，损失掉的各种化妆品。朱迪不肯要，但畅姐十分坚持，最后也收下了。

    畅姐的车前脚走，田甜就踢着正步迈进来，大长腿外加黑墨镜，剧组的小哥哥差点以为她是新换的女二号。田甜迈到穆影跟前，摘了墨镜，四下环顾了一圈“嗯，这冯婷婷能作也不是坏事啊，起码剧组或是不错，还有红烧肉呐？”

    然后又看了看穆影“你没吃吧？”

    穆影看了她一眼“有事没事啊你？”

    田甜嬉皮笑脸“有呗，你那个小学弟，施粤磊还是啥的，有女朋友没？”

    穆影皱眉头“不知道啊，你又看上他了？男女通吃啊你？放过孩子吧……”

    田甜笑“你看你，老把人往坏处想，小哥哥给咱帮了个大忙，以身相许不为过啊。”

    蒋小花在田甜面前永远忍不住好奇心“他干啥了？”

    田甜看了下四周，打开手机屏幕给穆影，蒋小花凑上去，是一封邮件的截图，标题是“知名女星深夜密会男友”，然后是一张非常不高清的照片拍到小花和穆影从周苍野房间走出来的样子，当然，周苍野没有出现的照片里。

    田甜问“震撼不？看下一张……”

    下一张轮到穆影和小花笑了，这不就是上了热搜的那张死亡角度嘛。

    穆影抬头看着她“所以，换角色这事是你干的？”

    田甜“你小点声音祖宗，我哪有那么大能量？”然后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上午发生的事“我不过是拿着施粤磊给我的截屏，直接去了冯婷婷他们公司找到杨宁，直接问他，只是你们公司的行为还是冯婷婷的个人行为？但是我估计杨宁是不知道这个事，哥们愣了半天，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当然，他也不敢找冯婷婷过来对质啊。跟我商量了半天，说去调查一下，我说行，我就在这等，中午查不出来你们管我中午饭，晚上也没消息的话我就在这连晚餐一起解决了，当然我也不挑是吧，你家员工吃啥我吃啥。哥们怂了，商量了一会儿出来，说这事情他负全责。我提醒他，别忘了上次冯婷婷在剧组强行换人的事，为这事你杨宁还欠我一个人情呢，你要是这么接着玩下去，那可能以后欠的更多。当然，这次通稿的事，你们也得给我一个交代。然后就是现在这个结果咯。最好笑的是，从头到尾，都没有人问我，邮件截屏时从哪来的。”

    小花说“那，黑小影的通稿，他们的代价是啥？”

    田甜说“那着啥急啊，以后有的是用得着的时候。”

    大约因为拍摄进程当中人为的不确定因素忽然解决了，剧组效率提高了好多，比预计完成时间还提前了三天。先花了一周时间去把希腊拍完的电影的后期配音录完，之后就是集中时间清理“欠账”，把一季度因为长期待在剧组没时间拍的视频、广告、平面、采访集中在一周之内完成。周苍野一个月前顺利完成欧洲巡演，现在在国内，只是不一定是待在哪个城市。不过因为工作日程同样排满，发给穆影的微信多数是五个字以内，比如“还好吗”、“注意休息”、“今天好冷”、“晚安”之类的，穆影的回复通常也是超不过五个字。最后一天集中拍了十二条视频，按要求摆动作、做造型、念台词，一天结束之后穆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狠狠睡了两天，穆影觉得脑子终于回来一点了。拉开窗帘，蓝天白云衬托得信心格外美好。台北的自由行终于也要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