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女孩

用朱砂写红字呢，以前翻出来尝过，一股子石灰味。

    要问她怎么记得，那得谢颜奶奶的一顿打。

    颜老头将符祭于祖师像桌前，叫黎奶奶将小毯撤去，铺在门槛上。

    离了毯子的遮盖，怀中的小女孩又开始挣扎起来，口中呜咽声不停。

    颜老头左手雷指，右手剑指，开始敕符。

    “八卦灵灵，统领天兵，六十四将报应分明，三界奉符令，八卦乾坤收妖精，吾奉伏羲文王敕令，神兵火急如律令。”

    敕符完毕，颜老头将符凌空一挥，符咒自燃，余灰尽数落在盛着清水的小碗里。

    将符水端给颜奶奶，撬开黎雨清紧闭的牙关，慢慢地灌下去。

    颜老头拿了小玉瓶中的柳枝，沾了院子中的大水缸里晒过的水，轻轻抽打黎雨清的身体。

    每抽打一次，黎雨清的瘦小干巴的身体便猛地抽动起来。

    待抽打到最后一次时，小女孩苍白的脸皱成一团，喉咙中发出“咯咯”的痰声。

    黎奶奶按照颜老头的指示将小女孩横趴着放在腿上，头稍朝下，拍打其背部。

    不多时，小女孩猛地咳出一团痰，整个人安静下来。

    颜依依听见颜老头开口，“孩子被脏东西魇着了，惊吓过度，痰迷了心窍。”

    “现在灌了安神的符水，又用柳枝儿打去阴气，多晒几天太阳便好了。”

    黎奶奶抱着怀里的孩子谢了又谢，颜奶奶宽慰了几句，拾起门槛上的小毯，拍拍灰，与黎奶奶一道出了门，陪着她们俩回去。

    没一会儿院子里又冷清下来，只有知了不住地叫着，田里乘凉的蛤蟆偶尔“呱唧”一声，为着夜里合奏练嗓。

    颜老头给自己倒了碗浓茶，一边摇着蒲扇驱热气，一边牛饮起来。

    一碗茶下肚，颜老头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的小女娃哦，以后还有的是罪受。”

    “谁可怜啊？”

    亮堂带着点奶气的嗓音，不消说，是皮猴回来了。

    颜老头哼哼两声，只管又倒一碗茶，不说话。

    颜依依从门边蹭到大方桌前，爬上条凳，神秘兮兮地靠近颜老头，用气声说道：“我知道，她叫黎雨清，我见过她。”

    颜老头一乐，“谁你都见过，上辈子在阴曹地府见的？”

    颜依依不知道什么叫阴曹地府，但是颜老头开口准没好话。

    颜依依思忖自己是个小大人了，不跟老头子计较，继续问道：“她是不是见鬼了呀？”

    颜老头搁下手中搪瓷碗，呵斥道：“小孩子家家，尽学些什么东西，嘴里没好话。”

    颜依依抹了抹头顶的唾沫星子，悄悄蹭在了条凳上，不服气地开口道：“你说什么我就学着你说，你干什么我就学着你干！”

    颜老头气极反笑，“好啊，那今天我就说说，看你能不能听出点门道来。”

    “这小姑娘何止是见鬼啊，那见过的鬼都不止这一个两个。”

    “她这是撞了鬼了。八字又轻，体质阴寒，可不招鬼喜欢吗？”

    “年岁小的眼睛干净，能看见不奇怪，到这个年纪了，怕是...”

    “那我小时候见没见过？”颜依依听了不觉得害怕，反而心中好奇。

    “那谁知道，得问你自己，没准就见过，但你不记得。”

    “还小时候，你现在是大时候啦？”

    颜老头“忒”了一口茶叶渣滓，摇头调侃道。

    “再说，哪个不开眼的鬼敢招惹你，小小年纪，肩上三把火比我老头子都旺。”

    “那八字硬得，啧啧，就差没被你克死咯。”

    当然，最后一句颜老头没往外说，这再世魔王刚生下来那会儿，那叫一个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