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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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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年的二月,你还活着的时候,给我发来短信,把外婆的电话号码发给我,叫我常去看看外婆。三月,你永远的离开了,我没有忘记你的嘱托。给外婆打电话,她喜欢称呼我为:“我乖”。在外婆的心里,我永远是那个乖乖的小孩子。

    2015年春节,外婆在厨房冲开水时,我给她拍了张照。回家后参照着照片把她画了下来。那时的外婆是健康的,虽然很多年一直有高血压,糖尿病这些慢性病,但并不影响正常的生活。有一年外婆在我们那玩,你打电话给正在外地工作的我,让我跟外婆讲两句。外婆说:“敏啊,再好找一个了,找个对象吧,再不找年纪大了”。

    外婆老了。她走路有点打晃了,却还坚持着种种菜园。有一次我听说有人看到我外婆在街上卖菜。小时候我经常听你说,外婆能吃苦,田里地里都是她种的,男人做的活儿她都做,一点怨言也没有。

    在你的手机里,我看到阿姨们发的信息,她们说上次一个推销净水器的到家里来,外婆受骗了花了700多买了个不像样的东西。

    我去看外婆的那天,外婆很高兴。搬着个凳子坐在堂屋,我们挨在一块坐着聊天。我打算,如果这个官司赢了,给一部分钱给外婆。我希望外婆手上能有点钱,万一以后有什么意外,手上有现钱肯定是方便的。

    “xx怎么那么傻哦,xx怎么那么傻哦”,外婆念叨着,她怎能想的开,你死在她的前头。她自己的身体也要紧呀,总不能因为想不开而伤了身体吧。你肯定也不希望外婆因为伤心过度而影响身体。我和外婆相互安慰,我是你的亲生孩子,她是你的亲妈,外婆生了你,你生了我,这条血缘关系永远不会改变。正是如此,我和外婆应该在你去世这件事上,是全世界最伤心的人。外婆是懂得克制的人。她不会在人前落泪,而是放在心里默默的哀悼,想归想,却不钻牛角尖。只要需要外婆按手印的,她都非常认真的,把手指沾上印泥按下去。

    有一次需要去外婆村里开证明,证明你和外婆的一个血缘关系。那天爷爷开着三轮车送我过来的,我还担心外婆能不能坐车。她说没事的没事的,开的又慢又平稳,她说一点也不颠簸。爷爷带着我和外婆到村委会,开证明的小姑娘一看到你的身份证,惊呆了。“是阿姨啊”。说着眼泪就淌下来。小姑娘说以前在xx中学上学,住在学校,你那两年退休后在学校搞生活指导的工作。每天提醒学生们睡觉,熄灯,管理寝室的事宜。在你的一本本子上,你写你曾经的愿望是成为一名老师,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自己的学生,关爱和照顾她们。这个你曾经照顾过的学生,看到你的死亡证明,说话也哆嗦起来。“阿姨人是那样好啊,阿姨人是那样好啊。怎么搞的呦,怎么搞的呦。怎么这么年轻就走了呦。”

    爷爷开着三轮车带着我和外婆往回开的路上,外婆念叨着:xx真傻啊,真傻啊。上次我还说了她,叫她好好把家庭搞好,种点菜,不要老想不开,不要钻牛角尖。能有什么想不开的哩。

    爷爷也接着话茬感叹:现在这个年代也不缺吃的,不像往年没的吃的,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每次从外婆家出来,她总要跟着送到门外,走一截水泥路,走到田埂边上的路上,挥着手朝我喊着:有时间再来,有时间再来。

    从你去世后,每次去看外婆,会给点钱。虽然我的条件也不好,给的不多,但那是对外婆的一份关怀。外婆说不要不要,还是硬塞给她。有时想多给两张,她硬是不要。因为她知道我的不容易,她知道打个官司有很多需要花费的地方,知道我一个小姑娘太难了。

    “我乖,你要好好的,你要争口气,找个好人结个婚,你妈在那边也放心啊”。她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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