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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六十六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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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姓严的男人就是个普通的乡民,行二,上头一个哥哥年幼时夭折了,家里就他一根独苗。

    虽然是个白身务农的乡民,不过严二家颇有几亩地,取了个老婆也很贤惠,伺候公婆,相夫教子,家里家外都操持的清爽利落。

    因有余钱雇人,严二连农活都不做几下,在家里被伺候的跟大老爷也不差什么了。年近而立,却因为从没受过苦,站着和其他整日背朝黄土面朝天的那些同乡一比,活活能差出十几岁去。不过那都是从前了。

    自从......严二就再没睡过一个好觉,吃过一顿饱饭。不过短短十几天,就像老了十几岁似的,脸色蜡黄,双颊都凹陷了,眼下生出了厚厚的青灰色眼袋,胡子拉碴,连皱纹都长了出来。

    没人给他打点收拾,身上的衣服鞋袜也肮脏不堪,邋遢得活像个花子。

    说起来严二在邻里间大小也算是个人物,家里的独子,父母老迈,家里家外他说了就算,家里还有俩余钱,媳妇贤惠儿子聪明,严二又手面大方,长得人高马大的,有膀子力气,也不怕事,又好个面子。平日里奉承他的也不少,严二是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被银毫安置在茶楼的一个小房间里坐立不安地蹲了一个下午,又迷迷糊糊地被一架驴车带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另一个房间里,严二心里就跟漏了个洞似的,一点儿底都没有。若不是家中实在待不得了,恐怕他早就逃了。

    也怪不得严二害怕,这房间门窗紧闭,只有几盏摆放的古古怪怪的油灯,隔着窗纸,外面廊下悬挂的风灯在夜风中吱呀吱呀的来回轻摆,影影绰绰地越看越觉得鬼影憧憧。

    那叫银毫的小子把他带进这房间里,点上了那几盏灯,好声好气地让他安生在这里等着,叮嘱他不要出门不要乱走,更不要乱动房间里的东西,不然后果自负之后就走了。

    严二一个人在这古怪的房间里,待得越久就越怕。

    疑心生暗鬼,一想到银毫叮嘱他时那越想越觉得不怀好意的笑容,严二就不敢动了。

    夜色渐深,已近深秋,凉风顺着门窗缝隙吹进来。

    严二抱着膀子,觉得越来越冷,连骨头里都像是进了风,直冻得全身发颤牙齿咯咯作响。

    实在是太冷了,又冷又怕,又饿又困,严二从落地那日起就没受过这么多的苦,实在是忍不得了,又不敢乱动,只好小步在屋里来回踱步,间或跳两下跺跺脚,想要暖暖身子。

    也不知是饿的太过还是怎地,活动了没两下,严二就觉得头晕眼花,眼前一黑,眼瞅着就要一头栽倒。

    严二反射性地挥手乱抓,想要稳住身子,还真被他抓到了个垂挂着的东西,借着力才稳住了没有摔到。

    严二一口气松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他在这房里待了好半晌了,完全没看到有什么东西垂挂在房中的。

    掌中抓的那物凉凉滑滑的,外软内硬的,像是......

    严二连喘气都忘了,一颗心几乎要从腔子里跳出来,全身剧烈的颤抖,想要逃,却又像被冻住了似的意思一毫都动弹不得。

    “相公,你握的奴家的脚好疼啊......奴家好疼啊......相公......”

    似哭非哭似真似幻的声音幽幽地在头顶回荡。

    严二想要松手,想要逃走,想要大叫,可他一样都做不到。

    那手黏得死紧,根本不听他使唤,别说是松手了,严二现在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眼珠子转也不敢转一下,怕得牙关紧咬,咬的嘴里都是血也不觉得痛。

    要是能动,只怕让严二马上把那手砍掉他都愿意,只要能让他逃出去。

    他已经知道错了,他不想死啊!

    往日一家之主威风十足的严二再度哭的满脸是泪,鼻涕都淌到嘴边了,混着血水的口水也顺着下巴往下淌,模样又可怜又恶心。

    严二想求饶,可说不出话。

    黏黏腻腻地一条蛇一样的软物从上面垂下来,缠上了严二的脸,把那满脸的鼻涕眼泪口水血水都卷了去。

    “原来相公也是会哭的......相公的血真甜啊......相公你疼吗......相公你为什么不看看奴家......奴家好疼啊......相公......你看看奴家啊!”

    那幽幽的鬼哭声耳听着更清晰了些,那最后一句凄厉尖叫直刺进严二的耳朵里,严二只觉得半边脑袋嗡的一声,继而一阵剧痛,那只耳朵便再也听不到声音了。

    许是痛得过了,严二反而能动了,甩开手里那物,连滚带爬地就往门边跑,什么威胁叮嘱都不记得,脑子里就一个念头——逃,他不想死,他要逃!

    可是怎么逃得了。

    刷的一下,就被那条黏腻如蛇的东西给卷住了脖子倒拖了回去。

    严二被勒的眼睛翻白,双手乱抓,想要把缠住脖子的东西扯开,那物又软又黏,滑不溜手,严二抓的十指指甲都要剥落了也没抓开半分。

    被勒的喘不上气来,舌头眼球外凸,两手越来越没有力气。

    脑子里一片空白,隐隐觉得身子被吊了起来,双腿乱蹬了几下之后也软软地垂了下来,眼瞅着就要断气了。

    哐地一声,大门开了,一阵狂风卷过,房中的油灯却丝毫没受影响继续淡定地烧着。

    “啧啧,这画面还真猎奇。”

    范周这种见惯了他们那个时代各路恐怖片的家伙都得承认,这画面相当有创意。

    可不是有创意吗。

    一个吊在房梁上的女鬼正在试图用自己长到不可思议的舌头把另一个倒霉蛋吊死,这都快赶上杂技了。

    范周眼神复杂地看了眼那女鬼吊着的房梁,传音给身旁的梁楠:“木头,你说你这么好的材料,做点啥不好,偏被做成个房梁,你看到这一幕,有没有点儿自伤其类的感觉啊?”

    梁楠的回答是照着范周肉乎乎的后丘狠狠地捏了一把。

    捏的范周差点尖叫出来把自己好容易端着的高人范儿给碎成渣。

    不过先撩者贱,他忍了。

    被范周这么胡说八道一搅和,梁楠多少也受了点儿影响,黑着脸一挥手,飓风如刃,刷地一下那一人一鬼就统统掉了下来摔成了一堆。

    夫夫俩时机掐的很准,那严二刚好剩下一口气。

    为了防止那冤死的厉鬼把这口气给灭了,范周利落地把一人一鬼给分开了,中间用狐火划了一道细细的火线隔开。

    严二还好,身上的鬼气阴晦被狐火一烤缓和不少,虽然还是又惊又怕,比片刻前快要吓尿的状态已经好多了。

    范周的狐火本就纯粹,更别说还淬炼了功德金光在其中,那厉鬼不想魂飞破散就只能躲得远远的,即便如此,身上的戾气也被烤散了不少。

    厉鬼一身本事全靠阴魂戾气,戾气散了,厉鬼自然就弱了,不过戾气散了,神智也就清明了。

    好在这厉鬼至今还没害死过性命,又是冤屈而死,应该还有得救。

    夫夫俩闲庭信步地溜达到堂上主座上坐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戴子属适时地奉上了茶点手巾等物,又影子似的缩了回去。

    俩人坐在交椅里,大爷一样就着还热乎的点心喝着茶,时不时地还互相投喂一下,看得下面趴着的一人一鬼都发傻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范周摆了会儿谱,觉得架子端的差不多了,这才扫了地上那一人一鬼一眼,“大半夜的闹得人不得安生,怎么让你们说话又都不吭声了?”

    还是那女鬼反应快,不敢接近狐火,更不敢接近范周夫夫俩,远远地跪了,伏地大哭,“求大人给奴家做主啊,奴家实在是冤啊!”

    劫后余生的严二被勒得脖子上一道青紫发黑的痕迹,出不得声,也不敢出声,畏畏缩缩地团在一边,头也不敢抬。

    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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