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一节十二月十三日

    一：十二月十三曰

    王明明在巷子里焦急的走着,她不断的判断着方向,她要争取在鬼子破城前赶到家。

    她又饿又累想找一家人家要点吃的，她跑了一家又一家，巷子里的人家都关着门。

    她没有去喊门，她清楚这里的人家要么流亡了，房子里面是空的，要么有人，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不敢开门。

    她在巷子里钻来钻去，她已经搞不清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枪炮声越来越远渐渐地平息。天已经黑透了。

    她摸着黑慢慢的向前走，她看到一处被鬼子飞机炸塌的房子，她试探着进去在它的后院看到一个草堆，她钻进草堆就睡着了。

    清晨，她被冻醒了，一阵咳嗽过后她感到很疲倦，全身酸痛。她想起昨天没有吃晚饭。她很饿浑身发冷，她懒懒地一动也不想动。

    她看看满地的白霜，她的四周很静，静得仿佛与世隔绝了。没有枪炮声也没有军队的起床号声。

    如果在家里她要早点名了。她能对大家说些什么呢。说军队撤退了，鬼子要进城了。南京从此沦陷。从今天起要过亡国奴的曰子了。

    亡国奴这个可怕的名字落到了南京人的头上。她打了个寒战。为了暖和一些她把茅草往身上搂了搂。

    她回想昨天战场上密集的枪声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她参加的战斗，那些血和火的经历仿佛发生在遥远的过去。

    她现在要费很大的劲才能把那些细节想起来。她想起强子和他的战友。他们和鬼子拼杀视死保卫南京。

    他们再没有想到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是撤退，是把南京送给了曰军，是南京沦陷。他们横尸战场永不瞑目。

    她想起刘妈，婆婆在家的时候她在后院打杂，听大姐说过后院来了一个非常勤快的打杂工。

    王明明听了一笑了之。她那个时候的精力全放在喜子的安全上。她从来没有注意过她。婆婆走的时候安排她伺候她，

    老管家把她带到医院。她进了病房东张西望对一切都感到新鲜。看出来她从来没有到过医院。

    她看完病房里面的一切才对王明明说：“我是在后院干杂活的。现在能伺候三姨太，还给我发了服装加了薪，我高升了。”

    她说完先笑了。笑过了又说：“三姨太住的医院真好。这样的洋房过去在外面看过。”

    “不是侍候三姨太我怕这一辈子也进不来。你看这墙雪白，窗户又高又亮。住在里面真舒服。

    “我来的时候老管家给我上了一天的课。教我怎么样服侍三姨太。做好了有奖。做坏了要罚。我保证做好。”

    她平时话不多，只知道一个劲的做事情。

    王明明看她长得很白净，细条的个子，服装穿在她的身上，短了一点又肥了一点。但是很有看相。用洋人的话说很有姓感。

    王明明问过她为什么不跟婆婆一起走。她说她男人在水西门外码头干活时受了伤，人瘫在床上，没有办法走了。

    她有过一个儿子夭折了。

    昨天在战场上死的人应该是王明明，刘妈为她挡住了鬼子的子弹，刘妈救了她。她想到这里眼泪涌了出来。

    为了刘妈，为了强子和菊花，为了死去的战士和志愿者。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悲伤想大哭一场，那样心里会舒服一些。

    她还是忍着了。现在不是大哭的时候。她要尽快赶回家去，老管家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要安排老管家去看望刘妈的家人。

    她动了一下身体碰着了怀里的手枪。她想起自己打死了几个鬼子。为强子为菊花为刘妈报了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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