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心痛

还是那句，“不合适，应勉强在一起，只会造成更大的痛苦。”

    “行吧。”方敏气的吧嗒一声，挂了电话。

    那边没声音之后，丛欣靠着病房走廊的墙，捂住胸口，不停地大口喘气，过了好一会儿，人才算缓过来。

    “怎么说？”看方敏挂了电话，宋衍不禁问。

    方敏拿过一瓶子水，往嘴里灌，“丛欣说是老板提出的分手。”

    “我弟提出的？”宋衍愣了。

    方敏说，“听丛欣的话意，不像是在说谎。”

    “他为什么啊？”宋衍不明白。

    “肯定是伤心狠了之后说出的话呗。”方敏说。

    “那既然不是丛欣提出，那就有戏，你就没跟她说让她……”

    “我怎么没说，好话歹话我都说了，就差没磨破嘴皮子了。”方敏咚的一声把水放下，“可丛欣就像是铁了心，就是不松口，连问都不问老板一声，像是压根就不关心这个人，只说老板既然提出了，那就是他心中所想，既然心中所想，那再在一起也没什么意思了。”

    “这女人？”宋衍几乎跳脚，“她这比晓雨还狠呢，之前对付安易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女人心真够硬的，暗恋了那么多年的人，说断就断，真不是一般女人做的出来的，我想起来了，晓雨就曾说过，丛欣一向是不往回看的人，以前我没在意，认为女人嘛，都是感性动物，那有这样的人，可现在我算知道了，还真有这样的人，安易那会儿我就应该想到的，早知道她是这样心硬的人，之前我就应该阻止两人在一起了，估计晓雨那边，她也没少说我坏话。”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说到晓雨，方敏就不乐意了，“晓雨怎么就心狠了？你们两的事，你心里没个数啊？你若是对她好一点，她会如此决绝吗？把过错推到丛欣头上，亏你这话说的出来？”

    宋衍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在方敏面前说晓雨，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我不是把责任推到她身上，我这主要是急的，我弟弟都这样了，她丛欣却连一句问候都没有，我这不是替我弟弟寒心吗？”

    方敏白了他一眼，转而叹气，“我也是没想到，平常那么软和的一个人，竟在感情上那么狠心。”

    宋衍说，“软和？她可不软和，那都是她的假象，经过这事，你还认为她软弱可欺？她比谁都厉害。”

    方敏烦躁地揉着太阳穴，“她已经打定主意分手了，看来再说什么也不会回头了。”

    就在这时，就听楼上砰的一声。

    宋衍大叫不好。

    两人赶紧往楼上跑，就见宋景行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意识。

    “老板，老板，你快醒醒，快醒醒啊。”方敏着急大喊。

    “他肯定是听到我们说的话了。”宋衍懊悔不已。

    “都怪我。”方敏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快收拾一下，我打电话给医院联系医生，让他们准备好。”宋衍心急火燎，心里没少骂丛欣。

    宋衍把宋景行送到医院之后，联系好的医生已经候在了医院门口，等车停下，就把人搬到了移动病床，推了进去。

    宋衍和方敏两人在外面等。

    方敏着急，不停地走来走去，“会不会有事啊？怎么突然就不行了呢？以前从来没见他这样过，就是再厉害的时候都没有，你说他会不会有事啊？”

    宋衍被她念叨的头疼，“你问我我问谁去啊？你能坐下来安静会儿吗？你晃的我脑袋疼。”

    “我坐不下来啊，我一坐下来就心慌。”那么冷静的一个人，这会儿愣是完全没了主意，“找的医生怎么样？会不会爆出去啊？”

    “放心吧，一直都是他在给我弟看病，不用担心这些。”

    “那就好。”方敏一口气没放下去，又想起了别的，“那他为什么晕倒呢？以前从来没这样过，虽然有暴躁，有不吃不喝的时候，可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过，会不会……”死那个字，在这个场合，实在是没法说出口。

    “我能知道吗？”宋衍快被烦死了，“是挺严重的，但是我听我妈说过，我小叔也有过这样。”

    “你小叔也有过？你小叔还活着，那说明不至于那啥。”方敏这才松了口气。

    宋衍叹了声气，他没说的是那次他小叔也差点没了。

    门开了后，两人急忙迎了上去，“我老板怎么样？”

    “我弟弟怎么样？”

    医生看了他们两人一眼，问他们，“他这几天有吃药吗？”

    宋衍忙说，“没有，我看了他的药盒子，大概有一周没吃药了？是不是很严重啊？”

    “这个嘛？”医生停顿了下，表情很严肃。

    “有什么你就说吧。”宋衍以为医生有什么难言之语，“这个是我弟弟的经纪人，病情她也是知道的。”

    医生说，“是这样的，病人的情绪很不稳定。”

    宋衍说，“这个我知道。”

    医生说，“你是知道的，像他这样最忌讳的就是情绪上的波动，他最近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啊？以至于连药都不吃了。”

    “不是家里。”医生跟他们家关系熟路，了解他们家的情况，宋衍知道他想什么，忙解释，“是感情上的。”

    医生哦了声，“他谈恋爱了？”神情意外。

    宋衍点头，“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医生说，“难怪。”

    宋衍问，“你以前就说过，得这个病，不易谈恋爱，可是你也知道他的脾气，没谁能管的了他，再说了，二十几岁的人了，好不容易碰到个喜欢的，我也不好干预。”

    医生也跟着叹气，“我是说过不易谈感情，可谁又阻止得了，当年你小叔……”再次叹了声气，“不止是自己，对别人也不好，只是，这种事阻止又阻止不了，只能祈祷能碰到个……”

    宋衍知道他想说什么，“没谁能受得了，就我小婶那么好脾气的人，还不是被逼成那样……你说，我弟以后是不是不能再谈恋爱了？”

    医生沉默了下，“按道理来说是这样的，情绪稳定了，对他的病情才有好处，谈恋爱，可是极容易情绪不稳的，不过，事没有定例，也不是就一定不行，若是得法，对他的病情或许也是一种好的引导。”

    宋衍心说，人都这样了，看来丛欣那女人并不是医生口中好的引导。

    “他要一个小时后才能醒，一定注意了，药一定要吃。”医生离开前嘱咐。

    “好的，您放心，我们一定看着他吃。”方敏忙感谢。

    医生走后，两人走了进去。

    等了一个多小时，宋景行果真醒了，看到他们两，也不说什么，只是等恢复些力气就要求回去。

    征求医生的意见，等医生同意了，宋衍才敢带他回去。

    回去后，宋景行就躺在床上一声不吭。

    方敏给他吃药，他也吃，就是一句话不说。

    “心里难受是吗？心里难受你就跟我说。”宋衍坐在床边，细心开导，“刚才方敏跟丛欣打电话，她说是你提出的分手？”

    “现在说这个干嘛？”方敏不停给他使眼色，“老板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煮。”

    宋衍不理她，继续说，“我就不明白了，不想分手，为何要提出分手？”

    没想到宋景行这次开口了，“我只是试探她。”

    宋衍叹了声气，“你试探？你想她跟你道歉？你想她服软？谁知她这次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你一发脾气，她就怂了，反而答应了是吗？”

    宋景行别过了脸。

    宋衍语重心长，“既然不想分手，那就不分，你不是很硬气吗？当年说离家出走，就离家出走了，还扬言说，不靠家里，也能混的很好，至今都还没回去，而且还在外面混的风生水起的，不过是个女人，我就不信，以你的魄力就拿不下来？”

    “我跟你不一样。”宋景行默然道。

    “你跟我有什么不一样？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我要有你那么好的头脑，我至于混成现在这样？至于让我妈掌握我的一切？”

    “你不懂。”

    “不懂的是你。”宋衍说，“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你看看我，连人都见不上一面，躲我都躲成什么样了，你呢？还试探分手？”

    “我是试探，可人家是真想分。”

    “他要分，你就跟她分啊？你傻啊？”宋衍数落他，“不是我说你，不管再多大的事，你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跟她置气，她现在母亲病重，正是一团乱，需要关心的时候，你说你不帮忙也就算了，还给人气受，换做是你你会如何？”

    “我知道，可是我一想到她跟安易在一起，我就控制不了自己。”宋景行手紧抓着被子。

    “行了。”宋衍拍拍他的肩膀，“咱哥两都是苦命的人，但是呢，日子还是要过的，而且不能就这么过，我们要为自己想过的日子争取。”

    宋衍说的唾沫横飞，宋景行依旧毫无表情。

    “你呢，赶紧让自己好起来，药要按时吃，你说你要是越发严重，那丛欣就离你越来越远了，我听说她母亲快出院了，出院后就带她母亲来这儿。”

    宋景行说，“她不会再回来了。”

    宋衍继续自顾自说，“其实，说起来，丛欣也挺不容易的，她母亲得那个病，对于普通人家，那就是个无底洞，心里不知道多愁呢。”

    宋景行终于有了点表情。

    宋衍看到，继续说，“等人家回来，咱就把家里收拾出来，让她母亲住，该给她找医生就找医生，不想跟她母亲住一起，就在外面给她找个好点房子，这都是可以的，你安顿的好好的，解了丛欣的后顾之忧，她到时只有感激感动的份，那时还会再想分手那？”

    宋景行虽然没说话，但宋衍知道，他是听进去了。

    只要听进去了就好，宋衍轻轻松了口气，医生说过，像这样的病，最怕的就是没有生的意识，到那时可什么都晚了，这个时候，最起码他还惦记着丛欣，有个盼头才不不至于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宋衍下楼来，方敏从厨房出来，“如何了？你就不该给他提丛欣，那不是更刺激他吗？”

    宋衍在沙发上瘫坐下来，“不提这事就过去了？像这样的事情，当务之急，就是要解开眼前的结，他这样的，思维逻辑跟我们不一样，而且很容易钻进牛角尖，出不来。”

    “那他好些了？”方敏问。

    “暂时好些了。”

    “暂时？”方敏看了楼上一眼，“丛欣可是说了，回来就搬走，你要是骗他，到时会更糟糕的。”

    “她要搬走，就让她搬啊？”宋衍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她要搬，难道我们还能不让她搬？”方敏面无表情。

    “肯定不能搬。”宋衍说，“你没发现，自从丛欣住进来后，我弟有了不少人味吗？”

    “是改变不少，但是一旦爆发起来，也很吓人的。”方敏边说边打了个寒噤。

    宋衍说，“不管如何，眼下我弟是不能离开丛欣的，那咱们就不能让人走，至于以后会如何，只能等以后再说了。”

    方敏叹气，“除了这样，还能怎么办？老板为了她，可是连戏都不拍了。”

    “不拍就不拍，本来就没什么好拍的，好好的宋家少爷不当，去拍什么电影？本就不合适。”宋衍不以为然。

    “这话你敢当着他的面说？”方敏嘲讽。?“当着他的面我也敢说，他拍戏那就是跟家里斗气，跟我小叔斗气，你真当他喜欢拍戏啊？不过也是，他要是不拍了，你倒是少赚不少钱。”宋衍转头看着她。

    “我在意的是这点吗？”方敏气愤难当，“我说的是老板为丛欣做到这份上，以后有的折腾。”

    “折腾是难免不了的。”宋衍起身，“就怕没有好结局，像我小叔一样。”

    方敏叹气，“丛欣跟你小婶是不一样的，说不定……”

    宋衍说，“我小婶比欣的脾气好不止一百倍，而且人又善良，否则，当时家里也不可能答应，可结果如何？丛欣只是看着脾气好，骨子里比谁都要强，这样的人跟我弟在一起，未必是什么好事，最怕结果还不如我小叔和小婶呢。”

    两人想到以后唏嘘不止。

    “老板，你药还没吃呢，吃了吧。”方敏一手拿药盒一手拿水杯。

    宋景行坐在藤椅上望着外面，理都没不理。

    “医生可是说了，一定要按时吃，否则……”

    “就彻底疯了是吗？”只听他说，语气轻描淡写，就好像在说别人家的事。

    方敏吞咽了下，“也不至于那什么，但是吃了总归好些。”

    宋景行这才扭头看她，“干嘛吞吞吐吐的，不就是疯子吗？这点我自小就知道了，吃不吃都一样，再说疯不疯的也都一样。”

    方敏愣了半天，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忙说，“这怎么能一样呢？未来的事谁能说的准呢？”

    宋景行说，“有什么说不准的，我爸妈就是最好的例子，而我就是那个不该出生的孩子。”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方敏满头大汗，“阿姨不一直惦记着你吗？还有宋衍，你堂哥对你那也是关心备至，跟亲兄弟似的，还有你伯父伯母……”

    “他们关心我，是为了宋家，害怕我爸爸不在了后，宋家不如从前。”宋景行说。

    “想事情不能老往坏处想，有时候也要往好处想。”方敏继续劝说，“不管怎么说，他们是关心你的，就说宋衍，我可是觉得他是真心拿你当弟弟疼的。”

    宋景行没话说了。

    “赶紧把药吃了吧？”方敏趁机拿到他面前。

    宋景行依旧不动，“其实疯了也没什么不好，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不会这么痛苦了。”

    感情真是伤人啊，就是知道亲妈结婚那会儿都没见他如此消沉，方敏急的不行，“若是被丛欣看到，不知她会如何想？那你跟丛欣可真是没有未来了。”

    “如何想？从来不在意的人，没什么可想的，即便是一时难受，过段时间，也就抛却脑后了，她那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心比什么都硬，我和她有什么未来？从来就没有未来，我一早就知道的。”宋景行说起来也像说别人的事。

    “话也不能这么说，丛欣这个人是心狠了些，但是，只要不是别人对不起她，她是不会对不起别人的，你就说安易，那也是安易先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才不喜欢他的，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她好，她不会不知道的，那孩子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

    “怕的就是这个。”

    “你是怕她因为报恩才答应跟你在一起？”

    宋景行没出声无疑是默认了。

    方敏说，“我认为不太可能，即便是有报恩的成分，但更多的也是对你有感情。”

    “你确定？”宋景行突然问她。

    “确定。”方敏那敢迟疑。

    “那有什么用，她已经跟我分手了。”宋景行又叹气，“她说过她从不回头。”

    方敏说，“那还不是你提的，你没事提分手干嘛？”

    宋景行说，“我当时气急了，既然她没把我当男朋友，那为何还要在一起，干脆分手算了。”

    方敏翻了个白眼，“你急什么呢？你们才在一起多长时间？丛欣别看会来事，在感情上却是个慢热的人，否则也不会暗恋了安易那么久都不敢表白，这事急不来。”

    宋景行若有所思，似乎把这话听进去了。

    方敏说，“赶紧把药吃了，丛欣给我打电话说要过来，你不想在她面前犯病吧？”

    宋景行脸色发白。

    方敏说，“不想就赶紧吃药，趁着这个机会，说开了就好了。”

    “我要怎么说？”宋景行木着脸。

    方敏说，“其实也不用说什么，你将给她母亲准备的房间和一应物件给她看，她肯定感动的一塌糊涂，还有你给她母亲请的肾病专家，她那能不回心转意？”

    宋景行的眼睛终于有了亮色，迟疑了片刻，把药给吃了。

    方敏这才松了口气，下楼去了。

    等宋景行下楼的时候，方敏看到他已经洗了脸，刮了胡子，更是换了一身衣服。

    看到他这样，方敏算是彻底放心了。

    只要心中还有盼头，就不是太糟。

    方敏把饭端上去，吃的时候，虽然眉头紧蹙，但还是给吃了，方敏知道自己的手艺不行，但也不会难吃到难以下咽的地步？

    宋景行吃了饭，就没上楼，拿着本书坐在那里。

    方敏说，“丛欣过来估计还要一段时间，要不你先去休息会儿？等来了，我再叫你。”

    “我在这边，不是为了等她，我只是睡不着。”这人好了之后，嘴又开始不饶人了。

    方敏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去揭穿他，就说，“好，我去给你倒杯水，你在这儿看会儿书，陪着我，我去收拾东西。”

    方敏忙活去了，不时能看到那人根本就没看进去什么书，眼睛不住往门口瞄，心里不住感概，那么一个硬汉，谈了恋爱，也是这样，她真不知道以后自己还要不要谈恋爱了？

    一直中午了，门外才传来动静。

    “应该是来了。”方敏忙停下手中的活，正想问老板怎么不去门口迎接，就见那人听到门外的动静，反倒拿起了书，正襟危坐，做出一副认真看书的样子，方敏不知道说什么好。

    正要去开门呢，却发现门从外面被打开了。